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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多,不是我許盡忱離不開你,而是我懶得再培養一個熟練的秘書。如果你留下,我可以再上調你的薪水;如果你覺得工作太忙,那你以後不需要再加班;如果你覺得上班太遠,我可以給你派車,甚至,如果你實在不願意住我旁邊那間公寓,我也可以在公司附近撥一間給你,產權寫你的名字。」
有房有車,升職加薪,上海黃金地段通勤時間十分鐘,她還能有什麼不滿意?
大不了,他的房子不住了。
他來遷就她,他來住在她身邊。
許盡忱盯著她,覺得嗓子像一條繃得過緊的弦,或是一尾凍得太硬的魚,拼命想從水裡掙扎到岸邊:
「這樣,你還走嗎?」
「……不是因為這些,許總。」
李維多伸手籠好茶几上的新鮮送來的虞美人,垂眸道:
「離開,只是因為我想安定下來了。」
——安定。可安定不過是平庸的藉口,是自我懦弱建築起的藩籬。
沒人比她更明白,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安定」這條出路,只有幻覺。就像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出路,只有幻覺。
「我想換個清閒點的行業,許總,你知道的,女人到了一定年紀,總會想結婚生子,回歸家庭。」
……那就和我結婚。
那就和我結婚,生下我的孩子,回歸我。
許盡忱的嘴唇動了動,話幾乎已倒了嘴邊,又想起昨天她拒絕他時的決絕……
他閉上眼。
「不,你走不了,李維多。」
他把領帶扯出來,扔在地上,另一隻手還緊緊握著她端來的茶杯:
「我想要何雙平離開,他不走,才落得這個下場,而現在,我不想你走,你卻偏要走……你們一個一個,為什麼非要和我對著幹?我決不會放手的,李維多,你當我這裡是菜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因為他工作起來總是忘記喝水,她給他倒的茶水都偏燙,他自己卻渾然不覺。李維多淡漠地看著他的手,也不提醒,直到那雙手被茶水燙得通紅,她才慢慢走過去,往他的杯子裡倒了一點涼水。
「員工辭職只履行通知義務。」
她放回水壺:
「意思就是,如果我想辭職,只要提前三十天告訴你就可以了,並不需要您的批准,許總。」
「那也有三十天。」
許盡忱站起來,隨手把她的工作備忘本扔在地上,金邊眼鏡後的狹長雙眸,沒有絲毫笑意:
「去通知公關部,把何雙平出軌、貪汙,最終被公司開除的新聞放出去,並召開新聞發布會,借這個熱度炒作題材,通知我們即將和紐約的bzg公司達成戰略合作,並成立我們自己的風投,然後趁這波利好拉高股價,質押股權。」
李維多怔住,隨即垂下眼:「許總,這……我們已經沒有資金做新專案了,何雙平總也……沒有出軌。」
「什麼才叫資金?怎麼才叫出軌?」
他一步一步地從她的備忘本上踩過,直到單手撐在她臉頰邊:
「人的本質,不就是被利用?活著的時候自己被利用,老了生下孩子讓他繼續被利用,現在何雙平死了,與其直接燒成灰,不如讓我延續他生前就在做的事情——生命不就這點價值?」
「……」
「所以李維多,這三十天,你一天也不能少,一分鐘也不能少。」
他盯著她的眼睛,自己的眼睛卻慢慢紅了,語氣發狠:
「在你的價值耗盡之前,我絕不放手。只要這三十天後你還能走得了,那麼李維多,我放你走。」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好:)
開頭那段「不擠不放」那句有一部分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