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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獨庫公路和李老太祖孫,小房車向西北繼續行進。
夏日北疆的風光美如油畫,姜南有意放緩速度,引著倪女士沉浸美景,不要時時緊縮眉頭。
可惜效果不太如意。
自從見到李老太在烈士墓前的那一幕,倪女士就不太對勁。好幾次,姜南聽見老太太在夢裡叫著古麗和另一個更長的名字,忽而又喃喃哼唱起模糊的歌謠。
如果她沒聽錯,就是那首倪女士曾經唱過的歌——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在果子溝附近,她們又一次遇見了霍雁行。
在旅遊博主的清單上,果子溝是伊犁第一景,峰巒疊嶂,飛瀑流泉恍如仙境。真的行駛在這條曲折盤旋的山路上,姜南才理解為什麼這裡又被稱作“鐵關”和通往中亞的咽喉要道。
美卻是真的美,尤其用攝影師的眼睛來看,每一道斜坡,每一條林帶後面都有層次豐富的風光。
短短二十八公里的路程,在倪女士的默許下,小房車耗了五個半小時。最終,姜南在日落前拍到了最想要的角度——溪水在黑色玄武岩上撞成碎玉,騰起的水霧裡浮著殘缺的彩虹,左上方的盤山公路像條褪色的哈達,被暮光染成猩紅。
峰迴路轉,才出溝口,視野豁然開闊。
“前面就是休息區,我們就在這裡過夜好了。”姜南向倪女士提議。
倪女士疲倦地擺擺手:“隨你。”
滿窗綠意中突然飛起翩翩白蝶,同時傳來悽楚的哭號:“命啊……這都是我的命啊……”
一隻白蝶飛上擋風玻璃,姜南皺皺眉,認出竟是沒燒的紙錢。
雖然不迷信,在日落時分,陡然撞上這種事,心裡難免不舒服。
“算了,湊合一下。百多公里之內,也沒有別的水電兩便的休息區。”
把車開進休息區時,她張望了一眼。哭聲和紙錢都是從一輛半掛大車旁飛出的。一個瘦小的婦人正不斷拋灑紙錢。其他車彷彿怕沾染晦氣一樣,都同這輛半掛保持了距離。
一路上打交道的司機多了,又有個女司機海依爾古麗做好友,姜南多少了解這一行的忌諱。畢竟是出門在外的高風險職業,凡事都想求個平安兆頭,比普通人多了幾分迷信。
果然,她還沒把車停穩,有人就爆發了:“到底有完沒完?要哭回家去哭,在這裡叫鬼哪?”
也有人比較講道理:“大嫂,你心裡難受歸難受,在這裡哭也不是辦法。要是沒地方去,我幫你打電話找警察?”
這樣開了個頭,更多的抱怨聲就響了起來,或粗魯或溫和地驅趕那婦人。
“這到底是怎麼了?”姜南向旁邊的卡車打聽。
卡車司機兩口子剛支起個小飯桌,女人一邊揉麵,一邊講:“她家和俺家一樣,也是兩口子搭伴跑車。我們開大車的,一個人上路可萬萬不行,總要有個副手相互照應。其實這女的根本不會開車,但是開大車本身賺的就是辛苦錢,一個月再花個幾千塊請人,那就虧大了。”
不過正因為不會開車,丈夫長途駕駛疲勞後,這位妻子就沒辦法頂上駕駛座。
“他們這一趟好像是從連雲港拉去霍城,單子還挺大,都是機械。真能跑下來,至少能休一個禮拜,可惜了。”
“說是半夜猝死的。大前天晚上從果子溝開出來,人應該就不行了。女的都不知道人是啥時候沒的。現在晚上天氣也不冷,她心疼男人,自己出來睡在油箱上防油耗子。”
女人嘆了口氣:“聽說早上煮了麵條,才去叫男的起床,沒叫起來……”
“那?”姜南朝半掛那邊瞟了一眼。
“交警來幫忙拉走了。不知道後事辦了沒有,也不知道她咋又跑回來了。反正我們來的時候,她就在哭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