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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笑道:“先生在牆外一聞便知宣和御製香,我哪還敢班門弄斧,趕緊求教是正經的。”燭火之下,只見她約莫四十多歲年紀,眉目秀致、身姿輕盈,想來年輕時定是個美人。
那驛丞也笑道:“既如此,就委屈老先生今夜暫且住在這驛館裡。這城中近日也不太平,聽聞有個中州大俠要來。”老者想起客店夥計談之色變的模樣,問道:“中州大俠是個盜匪麼?”驛丞笑道:“傳聞中州大俠打抱不平,亦俠亦盜,還是個極清俊的玉面郎君,只是他既來了,少不得一場打鬥,還是避開些好”。那老者連聲道謝,出門將馬牽到院後馬廄裡安頓好,再回到堂屋時,卻見那婦人已擺上幾樣酒菜,向他笑道:“先生見諒。我二人還不曾吃晚飯,委屈先生陪我們一起用些”。她不說自己殷勤待客,倒說麻煩客人陪自己用飯,老者心中感激,與他二人秉燭持酒,天南地北地談講起來。
言談之中,驛丞自言是忻州人氏,貞祐之難中為避兵禍,舉家逃難到河南之地,天興年間蒙軍南征,他與妻子逆向而行,逃到河朔之地,後來便在這小城中擔任驛丞,倒也清閒安穩。
老者聞言十分驚訝:“竟這樣巧!老朽也是忻州人氏!”
驛丞不想竟遇到同鄉,喜出望外,握著老者的手,不住地問起家鄉近日情形,說到少年時歷經貞祐之難,家山盡毀,不覺潸然淚下。一時止了淚,卻見妻子在一旁不住地看向那老者,神色間若有所思,便問她道:“九娘,你總看著老先生做什麼?”
那喚作九孃的婦人笑道:“沒什麼,就是總覺得先生眼熟,似是從前見過。”
老者忙道:“夫人莫非也是忻州人氏?”
驛丞笑道:“她是汴梁人,不曾到過忻州。”
老者怔了一怔,背脊微微垂了下來,神色漸黯,苦笑道:“汴京……”
瓊林苑、龍津橋、豐樂樓、榆林街、東華門……眼前似有無數倚馬斜橋、青春意氣的舊時光一幕幕閃過,轉瞬與舊時光中的故國故人一同消逝,最終凝成黃卷上一個個冰冷的文字。
他眼角忽有淚水沁出,忙用手揩去。
九娘見那老者被勾起亡國之痛來,站起來對丈夫和言笑道:“你陪著先生吧,雪兒一個人在家裡,我放心不下。”
驛丞攔住她笑道:“你常說這平山城沒人懂香,今天好容易遇到行家,怎麼就走了?不必擔心迴雪,我讓同順去接了她來。” 說著便喚驛差去接女兒。
九娘聽了,盈盈一笑,復又坐下,老者也微笑道:“說起香道,這宣和御製香在靖康之後失傳已久,夫人是如何學會合制的?”
九娘垂眼看向那博山爐,只見香已燃盡,幾不可聞地低嘆了一聲,又往臉上重新添上了笑容:“我從前在汴京時,侍奉的主人常常合制此香,所以學會了。”
老者點頭道:“原來如此。此香冷峻蘊藉,少有人喜愛,貴主上倒是興味超逸。不知是哪家的學士?”
九娘笑道:“並不是相公學士,是個閨閣女子。而且她合來卻不用,平日起居坐臥處用的,只一味龍腦。”
龍腦又稱瑞腦,不似宣和御製香冷峻,卻更為純淨清雅,常作禮佛祭祀之用,那老者十分訝異:“閨閣女兒竟喜愛龍腦,貴主上必非尋常。只是不知……”他原本想問此人如今去向,卻想起壬辰年間汴京城破,蒙軍長驅直入,宗族仕宦無一倖免,想來那品性超逸的女子必已罹難,便住了聲,不再詢問。
正在默默無言之際,忽地門外輕快的腳步聲響,一晃眼便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小跑著跳進屋裡,抱住九娘笑著脆聲喚道:“娘!”
驛丞與九娘異口同聲地責道:“怎麼這樣無禮?”那少女聽到父母責怪,悄悄吐了吐舌頭,又轉向老者,恭恭敬敬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老者見她所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