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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帝心中有些慍怒,只感覺似乎蒙著臉被人指桑罵槐了一頓,雖是看不到懷中少年的表情,但自己完全可以想象的到,自己這個外表溫文爾雅,知法守禮的大兒子,現在定是低垂了眉眼掩著幽深眸中的戲謔,無喜無憂地半彎著薄唇。
慢慢從書桌邊抽開身去,方才還躑躅著的身體竟然生出些許落寞來,雖是一剎那的稀鬆之情,但若是平常鎮定自若的盡歡帝定可察覺出來,只現在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不在掌控的人刻薄到了,這史無前例的纖弱情緒便就此隱匿了下去,流露在嘴邊的仍只是專屬盡歡帝的柔和笑意:“古之學者讀書唯勤而已,謂之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抄文更是成果顯著,現皇兒既如此求上,便不學那聖人韋編三絕,亦可從今往後勤誦詩書,效仿前人抄寫書卷研讀其意——逝水覺得如何?”
至此逝水方才調轉過身來第低躬下腰去,莞爾應承道:“父皇所言甚是,兒臣雖荒廢大好年華,但絕計今日起便依言而行,抄寫書卷,待有所獲便攜書稿與父皇細看討教——父皇以為如何?”
言已至此了,盡歡帝倒是再不便提及方才重罪之事,順勢便道:“逝水既如此惜時,父皇也不好久留,逝水跪安便罷。”
逝水輕邁出左腿來跪下身子,而後直起腰來自右腿緩緩立回當地,低眉只倒退了幾步便從房門前繞了出去,不急不緩行了片刻,就已然消失在了盡歡帝視線中。
慈父一般看著逝水抽身離開,盡歡帝方才微微眯起了眼眸:潔妃真是心細如塵,擔憂自己平日裡無聊煩悶,便留下了兩個謎團留待自己好好消遣:一是那春藥一事,自己怒極追查,因那春藥藥性極為怪異,任是自己也逃脫不了,只能終夜纏綿床邸,本以為深宮之案勘破甚易,但朱雀一門傾巢出動竟然查不出那春藥的蛛絲馬跡,更別提牽連出何人來了——此是死迷,時間久了便已然可以放過;二是方才恭順跪安的少年,活活一個碩大的生迷,將自己派出的暗衛戲耍至今徒勞無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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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回殿自然比平日早出了許多,墨雨卻並未問緣由,這不是奴婢該問的話。但是那一下午逝水都憋在房中將前幾日宮人們送來的筆墨紙硯用了個遍,連平日裡信步遊走的後苑都不曾去了,墨雨便實在有些困惑了。
到了當晚夜幕降臨,房中暗地字跡不分,逝水便吩咐了墨雨備齊了燭火,雖然手邊已經高高堆起了字樣密佈的紙,卻仍不抬頭地抄寫。
墨雨終於忍不住,輕輕地恭謹地問道:“殿下這是,要做什麼?”說著如此,墨雨心裡卻暗自罵了開:那個董書呆子好生狠心,居然佈置那麼多功課,知不知道殿下故意將字跡寫地像初學者一般,很累的啊?
逝水眼神有些疲乏地抬了抬頭,而後又賭氣一般開始奮筆疾書:“挑燈夜讀,懸樑刺股——抄書百遍其義自見。”
雖然帶離了名諱的話題,但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可謂是才出虎穴又進狼窩了,讓自己脫胎成勤學苦練的人,做戲給把眼睛放到自己屋簷之上的那人看,竟然如此累人——自己能連日練武不輟,使飛刀銀針細線,掄大斧耍長槍,將雙面帶仞的劍器調|教得千依百順,卻是對這手中脆弱不堪的毛筆敗下了陣來,且不說要偽造字跡,前幾日在上書房練練停停已經苦不堪言,現下卻要長期堅持……
夜半,斜陽殿,恪盡職守返回稟報大皇子在殿中行徑的朱雀手下宿星,畢恭畢敬地呈上了‘並未異樣’的回覆。慵懶睡臥在床榻上的盡歡帝卻沒有如往常般讓他下去,只沉吟著不發一言,指尖半舉在虛空之中細細地划著紋理,片刻方才道:“宿星,朱雀派你監視五日,一無所獲麼?”
宿星垂首,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