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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墨淡淡地扔下一句話,便去她的帳篷休息了。
五月的夜裡,尚有一絲涼意,但帳篷裡被桃花鋪著厚厚的棉被,窩進去的軟綿,讓疲憊身子裡的每一個細胞都發出歡呼。
王子墨很累,但一直無法入眠,雖然她無所謂外頭死多少人,但面對敵國對母國百姓如此殘暴的殺戮,還是無法無動於衷。
曾經她問過蔣尚培,為何宋人如此懦弱,為何守不住大好河山,如今想來,這樣無知的問話難怪蔣尚培不願回答。
王子墨是見過戰場的殘酷的,往往大戰過後,她便會領著牢城營裡的犯人上城頭打掃戰場,那裡屍山血海,頭一次看到還以為是修羅地獄。城頭上,屍體密密麻麻,有的被數箭射殺,有的無頭無腳,斷肢殘骸隨處可見,能留得全屍已是萬幸。那灰白的城牆,染滿了熱血,有時那鮮血,竟然能積出一窪淺灘。
看多了,也就麻木了,因為他們是軍人,馬革裹屍是至高的光榮。然而,興元城中的百姓,又有何罪!
在開年之後的緊密大戰中,興元城的百姓自發地為士兵做飯洗衣,修補城牆,甚至拆毀自家的房屋以供守城,獻出為數不多的口糧支援軍隊,這些全都是因為,他們想守住自己的家園。
他們,只想保護一家老小,和世代生活的地方,他們又有何罪!
王子墨裹著厚厚的被子,卻覺得渾身冰涼,她不像蔣尚培那般憂國憂民,但她還有良知,或者說,她不習慣承受這樣的苦難,她覺得,既然戰爭不可必免,為何不讓金國的百姓去承受這些苦難。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當誅之!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便匆匆上路,王子墨已經收拾好心情,至少外人是看不出她心裡那顆正在發芽的復仇種子。蔣尚培還是一副憂國憂民苦大仇深的面孔,罵金賊的時候宛如一條活龍,罵完了又成一灘爛泥。
今日他們兩人都沒有騎馬,一個大腿受傷了,一個心靈受傷了,讓其他人輪換著騎馬。王子墨在聽得許虎的訊息後,便對趕路越發上心,因為金賊屠城三日,而他們也只有這三日的緩衝期,興元府所剩無幾的宋兵是萬萬靠不住的,還在半道上的吳階大軍亦是靠不住的。
按日子來算,今日便是第三日。
原本還打算到驛站休整歇息,現下果斷取消。馬隊裡無人反對,因為他們都知道保命的重要性。
壓力轉化為動力,眾人急速向金州趕去。
金州,是興元府與襄陽之間的一個大城,也是直面金國,城高兵多,但沒有興元府與襄陽的頻繁戰爭,是京西南路上相對安全的重城。
長時間的趕路,短暫的休整,不停迴圈,馬隊裡的人疲憊到麻木,而興元府陷落的訊息,卻是比他們的行程快上數十倍,向南方蔓延。
成都府,襄陽府,江陵府,建康府。。。
在建康府醉生夢死的趙構,聽聞興元府失陷,城中八萬百姓被屠殺,金兵欲沿漢江南下,另有十萬金兵攻打襄陽,這個北宋末年最幸運的皇子,終於拋棄了懷中的美人,杯中的美酒,領著一大群朝中重臣,倉皇而逃。
他的目的地,與王子墨一樣——臨安府。
皇帝再次南逃,舉國震驚,訊息只一日,便傳到了臨安府。臨安府從上到下,從官員到百姓,都開始轟轟烈烈投身到接駕的熱潮中。
常仁志做為臨安府下轄兩縣之一的鹽官縣縣令,皇上的龍船又從運河過境,這接駕的任務何其重,他如今已掌控鹽官縣,但對這個重任還是愁眉不展。
說是接待,還不如說是收留比較妥當。
趙構這是匆匆來投奔的,但怎麼說也是個皇帝,該有的規制排場一樣都不能少。臨安府這邊行在還未修好,錢糧還沒到位,各色珍奇古玩,各地稀有貢品,千嬌百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