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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簡單。」走在前面的婁圭頭也不回的直接解釋了起來:「雖然不曉得夏育主力那邊受損到什麼程度,但總歸不大可能是贏了的,所以當先一個敗軍之罪他是脫不掉的;而且這次出塞,本身就是他上書促成的,朝中的陛下和貴人們肯定還要他為整個大壞的局勢擔責;當然,他這人畢竟是個持節的兩千石,而且根基深厚,我估計……無外乎是檻車入洛,然後削爵、降職罷了!」
「原來如此。」這名陪隸恭謹的低頭應道,然後再度認真的看向了正在眯著眼睛的公孫珣。「那僕敢冒昧再問司馬一句……這夏育將司馬置於死地,逼得我部如此下場,您心中可有怨氣?」
「你這小小陪隸在胡說什麼呢?」不待公孫珣作出反應,前面的婁圭就當即作色。
而公孫珣也側過頭來,認真打量了一下這名陪隸:「你原先是做什麼的,又犯了什麼罪?」
「原本是上黨那裡應募入軍的軍士,做過甲士隊率。」這陪隸低頭應道。「然後犯了殺人之罪,我在軍中殺了上官!軍律嚴謹,不赦!」
婁圭都忍不住回頭打量了一下此人。
「軍中殺了上官卻還能活下來,那必然是袍澤一起幫襯。」公孫珣繼續問道。「你為何要殺上官?」
「我下面有個什長,是本地人,妻子長得很漂亮。」這人言語極為簡單,並未做過多修飾。「被上面的曲軍侯給看中了,那什長懦弱,就和妻子一起自殺,我不能阻止,又不能忍受,便殺了那曲軍侯。」
「那你剛才問我那句話,想來也是將心比心了?」公孫珣聞言微微嘆道。「又或者是這兩日在我身邊聽我說了不少夢話?」
此人默然不答。
「不錯,」公孫珣看著頭頂的星光,忽然獰笑道。「數百大好男兒,若是一般戰死,我倒也不說什麼。可這一戰,從頭到尾俱有荒誕之處,先是倉促開戰,再是臨陣換將,然後還有強行分兵……卻只是因為一些人的私心?!更別說我公孫文琪本人自問也是一個大丈夫,之前數日也是被他們多次死裡逃生!自己與自己部屬的性命皆操之人手……你不能忍,我又怎麼能忍呢?」
此人依然不答,而婁圭卻忍不住回頭張望。
「實際上我也不瞞你們,當日在歠仇水南邊的時候我就想過了。」公孫珣繼續冷笑道。「若是這一戰死了,那自然一切都無所謂,便當我倒黴好了!可我公孫珣要是能活著回去,卻必然要將那夏育視為生死仇人,好生作為一番,讓他曉得厲害!」
「那敢問司馬!」那名陪隸終於再度開口。「今日鬧事的高衡在您眼中,究竟算不算得一個『好男兒』?」
「若是不算,我怎麼會專門叮囑你去救他?」
「司馬!」這陪隸終於說出了心裡話。「此事不是這麼簡單。」
「何意?」
「你視高衡為同生共死的『好男兒』,卻視夏育為『生死仇人』……可高衡與夏育卻始終是一體的!」這陪隸坦然點出了一個要害之處。「而您的這番心思,且不說呂佐吏他們心知肚明,只說那高衡,雖然為人暴躁,但身處其中,今日又乾脆被挑明,如今又怎麼可能不清楚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清楚又如何?」
「司馬,你剛才親口所言,此人是個清白之人。」這陪隸忽然勒住兩匹劣馬,正色拱手而言。「清白之人,一邊受司馬再活之恩,一邊又受那夏育簡拔之德,而司馬與夏育不日將生死對立……他又要如何自處呢?」
公孫珣強忍著左肩處忽然間襲來的疼痛,思索片刻,卻是猛地警醒:「你是說,他會自戕?!」
陪隸低頭不語。
公孫珣登時大急,掙扎著就要從吊床上下來。
而婁圭趕緊上前扶住:「少君,何至於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