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頭青色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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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鳳安藉口遊學去晉陽一待數月,謝家的夫人突然態度大變,一定是出了什麼變故,去年邊關大捷,馮姑娘之父高升至三品廣武衛指揮僉事,又如何肯讓自己的女兒當妾?卻又沒有將謝鳳安早早趕回燕京,只怕也是有難言之隱……比如那個馮家姑娘已經懷有身孕,懷有身孕卻不急著入寧安伯府,馮家在故意抻著謝家讓謝家把二少夫人的位置奉上。
而她呢?十五歲加入謝家,至今七年,只“無所出”一條就能讓她無話可說。
趁著還在寧安伯府二少夫人的位置上,她的婢女還能穩妥出嫁,等她真成了困在這莊子裡的“下堂婦”,她的婢女想要風光嫁人恐怕就難了。
看著她定定地看著自己,阿池眼中終於滾下了淚:
“我的姑娘呀,你可多顧念下你自己吧!”
第二日午後,重製的頭青色剛剛兌著油膠和好,寧安伯府卻來了人。
是一車粗壯婆子。
“二少夫人,這幾日老夫人身子不適,夜裡又夢見了老伯爺,夫人說闔府女眷當抄經往佛前供奉,為老夫人祈福。”
看這些人竟然帶來幾十卷經書讓她們姑娘抄寫,沈時晴身邊的婢女們面色鐵青。
沈時晴面不改色,又聽那個管事說:“二少夫人,夫人還說了,為了讓菩薩知道您的誠心,這經書還請您跪在祠堂裡邊頌讀邊抄寫。”
這次,沈時晴沒有說話。
幾個婆子站成一排“請她”去佛堂,幾個婢女要衝上來阻攔,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佛堂裡只一個蒲團,一個香案,上面擺著銅鑄的佛像。
沈時晴伏在地上,身上彷彿已經被冷意給浸透了。
看守她的婆子們不知去了哪裡躲懶,她慢吞吞地抬起頭,看見香灰從香案上落了下來,已經是又燃盡了。
窗外,幾聲蟲鳴,一點遠星。
她怔怔看了片刻,抬起手,從頭上拔下了髮簪,簪頭的玉珠渾圓明潤,彷彿另一輪圓月被她捏在了掌心裡。
簪杆上凹凸不平,是鐫刻了幾個字。
——“淑善為要”。
這四個字又何止刻在了這簪上,也早就被人刻在了她心裡。
“淑善為要,我行此道至此,卻惶然驚覺已無路可逃。”
從寧安伯府退到莊子上,如今又退到這佛堂,天下之大,她無處可退了。
悵然一笑,她將簪尖對準自己的肩膀,狠狠地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