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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了南京的郭勳才是被試探態度的最大物件。
突然被攆出了一手重設起來的神機營,郭勳對於如今的楊廷和與新黨是什麼態度?
你可是勳臣啊!天生的保皇派!
南直隸堪稱真正的舊黨硬實力基本盤,想來拜訪新任南京守備的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郭勳除了最開始的必須流程,其後就一直閉門謝客,一副怕事模樣。
“想想看,武定侯是什麼時候從國策會議離開的?”南京城一處私宅裡,身穿道袍款白色常服的人說道,“兩廣案事發後!郭勳之前任的是兩廣總兵官,陳金是兩廣總督!”
“陸兄的意思是,武定侯受制於楊介夫?”有人不解地問,“可武定侯畢竟是勳臣啊!”
“張氏兄弟貴為皇太后親弟,結局又如何?”有人不以為意,隨後對那白衣陸兄說道,“陸兄,如今究竟是何情形,你們陸家沒法從陸僉事那裡得到些訊息嗎?陛下若有密旨能出來,必出自陸僉事。”
那陸兄嘆道:“我平湖陸氏士亨公早已遷居北京近百年。陸僉事宿衛禁宮,等閒無法出宮。想來此時,也只能與一二潛邸舊臣盡力胡侍陛下左右。”
“奸賊跋扈,一至於斯!”有人恨恨拍桌。
那姓陸的,是湖州府陸氏中一個舉人。在江南,陸氏是一個大族,漢唐宋元都有名震天下的人物。
這平湖陸氏原本也只是一個分支,可現在因為陸松這個平湖陸氏的分支後人,平湖陸氏的作用一下子關鍵起來了。
最近幾年,陸堅這個平湖陸氏如今的當家人頗為享受了一番諸族敬重。
現在陸堅卻對另一人說道:“顧兄,你與西寧侯是姻親,西寧侯不曾說些什麼嗎?”
江南另一大族顧家某支家主苦笑道:“豈敢妄言?”
“西寧侯協同守備南京,便是因公事,也應拜會武定侯探明一二啊。”
“……過兩日以家母生辰之名,再請西寧侯過府一敘吧。”
南直隸的許多地方都有這樣的坐立不安和私下議論,應天府尹孟春的府中,今日正是他的生辰,高朋滿座。
書房裡,孟春旁邊是南京六部幾個官員及吳興沈氏的家主沈遠清。
孟春平靜地說道:“不必再疑慮了。朝堂情勢,必是假象。陛下聲望不隆,故而借參策推行新法,楊廷和是騎虎難下。”
“……府尊,那豈非毫無勝算?”南京工部某主事憂慮不已,“欽差已至,這清整水利一事,已經迫在眉睫了!”
“改下去便是。”孟春淡淡回答,“別看如今似乎參策一心,新法大勢已成。只要一點火星,天下就要如炸鍋一般。這水利之事清得越急,怨氣便越重。”
“如今最可慮的,是皇明記中勳戚究竟如何態度。”沈遠清皺眉說道,“府尊判斷畢竟只是猜測,天下人皆以為楊閣老已一手遮天。諸藩心存顧忌,皇明記幾乎壟斷東南沿海市舶之利,錢財收了勳戚之心。他們雖然可能大多不明真相,卻也不敢輕舉妄動。這火星,從何而來?”
“大天官不是在督察李翔屍劾之案嗎?”
沈遠清眼中瞳仁收縮,毫不客氣地盯著孟春:“豈能如此?”
“皇店官店,皇明記中認股,才佔了勳戚各家幾成之利?”孟春冷笑道,“南直隸、浙江、湖廣、江西,這些膏腴之地才是諸多勳戚根本所在!百年以來,早已伱中有我,我中有你!現在,天下都盼著有誰先出頭。這火星,不會自己冒出來!”
說罷他看向了另一個一直沉默的年輕人:“其他的本府不敢說,將來此事若成,你鄭家再復昔日盛景,不在話下!”
那年輕人抬頭看他:“府尊既認為是陛下之意,此事如何能成?莫非再行靖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