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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宏已經回鄉的兒子費懋賢勉勵道,“賢侄此回未能高中,我倒是不能與你有這師生之誼了。”
費懋賢連稱不敢,只說自己治學未精。
嚴嵩笑了笑又對費完說道:“令侄才學足以取為貢士,然此次答卷,拆卷後我讀之卻頗顯心亂,看來賢侄還是受了子充兄轉任四川之擾。不過,懋中賢侄剛高中上一科狀元,這一次費氏不繼續出風頭,倒也有好處。”
眾人無不聽得心裡一動:說費懋賢足以取為進士了,難道說這次費懋賢是故意答得差了些?
是費宏的指點,還是別的原因?
現在這個新黨黨魁的門生話裡話外卻對費氏表現得親近,廣信知府溫安勇不由得說道:“撫臺已有參策資歷,此後與江西舉子還大有師生之緣。此番回鄉,江西莫不振奮。先為御書房首席,浙江任後再還朝,江西又要多一位大學士了。”
“不敢不敢。”嚴嵩客氣地笑著,隨後嘆了一口氣,“此去浙江赴任,我實在誠惶誠恐。繞道江西經廣信府入浙江,也是盼著浙江上下先好好自糾一番。”
溫安勇心頭一動:“撫臺此去浙江,不欲大動干戈?”
表達與舊黨黨魁的親近,又點明他是給浙江留出處理尾巴的時間,溫安勇這才大著膽子問出這句話。
嚴嵩只是笑了笑:“陛下曾有明旨,嘉靖五年以前,新法只行於廣東嘛。其餘諸省,還是要以穩妥為上。”
溫安勇不由得點了點頭:“廣東今年尚在編審科則,改革衙署。一省官員便近萬,諸辦都以採買行之,若推行至諸省,大明官員總數豈非要增至二十餘萬甚至三十萬?哪怕真能歲入倍之,恐怕也不夠支用啊。”
“只是如今民田日少、百姓負擔日重,朝廷支用也左右為難,不改又如何能行?”嚴嵩對北面拱了拱手,“陛下有富國之志,臣等自當為君分憂。楊閣老氣吞萬古,諸多新法之策實有非凡氣魄,且觀廣東之成效吧。”
費完默不作聲,溫安勇若有所思。
他們這些遠離朝堂中樞的人,都在心裡琢磨著嘉靖五年之後會如何。
廣東新法如果真能有效果,那麼推行到諸省之後,對他們來說最難接受的變化就是官紳若始終佔據著大量田地人丁,那麼則會變成承擔賦稅的主力。
真要細細去深究,恐怕天下過半的稅賦會由南直隸、江西、浙江等數個科舉大省出身的官紳來承擔。
嚴嵩對費氏表達著親近,莫非帝黨、舊黨有什麼別的籌謀?
這些話倒不能明明白白地問出來了,他們對嚴嵩也不算熟悉。
畢竟,雖然嚴嵩的曾祖曾做到過四川布政使,但他的祖父、父親卻都沒能透過科舉出仕。
袁州府分宜縣的嚴氏,最近一二十年的名聲倒幾乎只是因嚴嵩一人而起:若不是十六歲時為父丁憂耽擱了一科,十歲就過了縣試的嚴嵩恐怕能更早中舉,同樣在二十歲剛出頭就高中進士,而非到了二十五才摘取二甲第二的名次進入翰林院。
嚴家,與費家畢竟不能相提並論。他嚴嵩是進退自如的,嚴家此前兩代沒有官身,又何曾置辦許多田地?嚴嵩的曾祖又以清廉聞名,因為頓頓不吃肉,人送外號嚴青菜。
“江西新曆宸濠之亂,百姓更需休養生息啊。”嚴嵩又說道,“廣東士紳目無國法、藐視天威,陛下震怒,故而於奉天殿手刃廣東舉子。若天下士紳都謹記聖人教誨,上能解君憂,下能撫民生,陛下又何必在廣東大動干戈?”
費完想起費懋中寄來的信,立刻說道:“廣東素來教化不彰,加之山高路遠,這才日漸猖狂。江西文風鼎盛,聖人教誨自然不敢或忘。如今那官吏待遇法得以施行,家兄亦曾諫言輕徭薄賦休養生息為重,免賦免丁之策,嚴令命官不得逾越即可。若果能如此,富國自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