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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次,自己卻如此相信矢澤的存在。這是為什麼?是因為自己真的愛他?
還是,需要用他的存在證明自己的世外桃源不是一場夢?
伍月摸摸兜裡,拿出那張印有山腳下小木屋的明信片。一切都源於此。
一張普通的明信片,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一個老人臨終前握在手裡的、對他來說最珍貴的東西。有的東西看似一文不值,卻可以成為某人的珍寶,例如每天都會聽的收音機,每天都會看的書,以及經常會拿在手裡把玩的小玩意兒。這些東西無法用價值去衡量。因為它們承載的,是一個生命在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回憶。
伍月不由地又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她高中時讀的是寄宿學校,從那時起便開始與父親相隔兩地。高中畢業後,不顧父親的再三勸阻,她毅然放棄了讀大學,選擇了進城打工。她做了無數份工作,從端盤子到洗盤子,從打掃衛生到生產流水線上機器一樣的手工作業。也遭受過無數次的挫折和委屈。但她都自己咬著牙挺過來了。因為她絕不會向有意懲罰自己的命運屈服,也絕不會掉下一滴眼淚讓它享受得逞的快感。她一年只回家看望父親一次。每次回家,父親似乎總有很多話要說,兩隻手總在她的面前比劃個不停。她不願面對父親的這些嘮叨,所以幾乎每次回家都是呆不了幾天就又匆匆離開。一年冬天,伍月在新年的前一天才趕回家,到家就躲在屋裡不停地收拾東西,跟父親說過兩天自己接著就要走,工作很忙。奇怪的是父親這次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從她一進門開始就默默地微笑。那晚父女倆一起吃了年夜飯,吃飯的時候父親一直很安靜。吃完飯伍月又要進屋,父親輕輕地拉住她,問她可不可以坐下來陪自己看一部電影。用手語做出這個請求的時候,父親的臉上很安靜。伍月在沙發上坐下來,看著父親蹣跚地走到電視櫃前,慢慢地彎下身子從裡面拿出一張影碟,驀然發現,短短的幾年時間,父親已經明顯老了。雖然才四十幾歲,但頭髮已經有些斑白,腰背也不那麼挺拔了。歲月已經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無情的痕跡。放好影碟之後,父親慢慢地走回來坐在伍月身邊。那一刻,伍月幾乎想哭。
記得小的時候,父親帶她看過幾次電影,那遙遠的回憶彷彿已經恍若隔世。長大後他與父親相隔兩地,就再也沒有進過電影院。特別是棄學打工這幾年的經歷,幾乎把她磨練成了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她對電影向來沒有什麼概念,認為那只是一些喜歡煽情的人製造出來的供無聊的人打發時光的一種消遣。但是看那部電影的時候,伍月被震撼了。
那部電影的名字叫《遷徙的鳥》,整部影片沒有臺詞,只有講解。令人震撼的是它的畫面和音樂。整部影片展示了一種無與倫比的美,自然之美,生命之美。還有它那撩人心絃的音樂,配合畫面直達人心,足以引起靈魂的共振!可她清楚地知道,父親是聽不到這些音樂的,只能看到畫面。她不由地轉頭看了看旁邊的父親,發現他正面帶微笑,全心全意地投入在電影之中。她立刻明白了,雖然對於父親來說這只是一部無聲電影,但那令人震撼的畫面就足以讓人沉醉其中!大自然的美是任何人類藝術都無法企及與超越的!自然就是奇蹟!
但是,直到看到最後,伍月才明白,這是一部關於承諾的電影,對愛的承諾,對生命的承諾。當那優美的主題曲唱起的時候,伍月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這時父親轉過頭來,微笑地看著她,緩緩地用手語說:&ldo;自然和生命總能給人震撼!&rdo;
伍月點點頭,說:&ldo;真的很美,謝謝!&rdo;
父親仍然對她微笑,笑容那麼親切,那麼慈愛。
伍月依偎進伍月的懷裡,感受著父親在她頭髮上的愛撫。似乎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這麼深愛著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