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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一點,手術室的燈仍然亮著,守在外面的人仍然沉默。
兩個幫忙的擔架員一直沒走,跟左旋一起坐在了對面,秦知夏始終握著霍棠的手,兩個人的眼睛都腫得嚇人,但已經沒人再哭了。
夜裡的醫院安靜得落針可聞,出去抽菸的沈驍回來,她們聽著腳步聲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
沈驍一步步走得很慢,腳步沉重,像個在沙漠中長途跋涉的人,苦苦地堅持著,但疲憊和痛苦卻在每一個瞬間侵蝕著他的身體,試圖用一場悲哀又盛大的歡呼迎接他倒下的那一刻,但他始終堅強地撐著扛著,無聲地對抗著這一切。
……不知道為什麼,霍棠覺得他比剛才出去的時候更悲哀了,走過來的時候,那靜默的沉鬱甚至讓霍棠感到窒息。
她心裡剛被強行壓制住的不安騰地一下子又蹦起來,在沈驍站定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也站了起來,“隊長……”
“走吧,”四目相對的時候霍棠才看清楚,沈驍眼睛紅得嚇人,烏沉沉的,一點光也沒有。他身上帶著很濃的煙味兒,聲音沙啞卻很平靜,一字一句,輕卻清晰,“陳川回來了,我們去接她。”
霍棠拉著秦知夏的手還沒有鬆開,秦知夏在那個瞬間,明顯地感覺到霍棠抓著她的手攥緊了。
沈驍的態度讓她心往下沉,但還是忍不住帶著一線希望和一絲期待,“陳教練他……”
沈驍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秦知夏像是在那瞬間力氣都被抽走了,她猛地向後趔趄了一下,被霍棠一把扶住了,霍棠赤紅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沈驍,試圖在他眼裡看出一點否定的意思,但沈驍沒有,他只是率先轉過了身,輕輕地跟她們說了一句:“過來吧。你們跟周覓關係好,替她送送老陳。”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雨了,傾盆的暴雨卷著電閃雷鳴,空軍總院的救護車在雨夜中交替閃爍的紅藍光刺得人心慌,後面跟著五六臺隸屬於第四旅的公務用車,全都靜靜停在醫院通往太平間的樓前面,車燈都沒關,像是想要為迷路的人在黑夜中照亮前路。
手術室那邊不能沒人,沈驍留擔架員幫忙等在外面,帶著霍棠秦知夏和左旋下樓的時候,馬國強他們已經到了,救護車的後門開啟,馬國強率先走下臺階,警衛員在後面給他撐起了傘,他頭也沒回地輕輕將傘擋開了。
車上的擔架員抬著陳川下來,他從頭到腳都蓋著白布,因為才從海里打撈上來,白布還沒淋到雨,就已經被陳川身上浸著的海水打溼了。
……沒人捨得讓他淋雨。
擔架剛被運下來,同車的醫護人員就立即一頭一腳地為他撐起了傘,後面的幾臺公務車裡全是參與搜救的戰士,此刻包括蘇經武在內,都無聲地站在雨裡,送他這一程……
馬政委瞪著眼睛,脖子青筋暴起,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動,陳川下車之後,穿著空軍常服的他摘下帽子,腳後跟一磕,朝閉目長眠的戰友敬了個禮。
隨著他的動作,所有第四旅的官兵們齊刷刷地敬禮,動作整齊劃一,腳跟磕在一起的聲音,在嘈雜的雷雨聲中,像是一聲悲鳴。
其實下雨也有下雨的好,戰士們虎目圓瞪,淚水剛落下來就被撲面的雨水澆乾淨,就可以假裝他們仍然堅強地沒哭過。就算泣不成聲,周圍的人也可以藉由雨點聲太大的理由,假裝沒聽見。
沈驍與孟凱歌扶著擔架與擔架員一起將陳川送進樓,門外的官兵們一路目送,遠遠地看著他們走樓梯,將戰友送進了負一樓。
始終敬禮的霍棠倏然脫力,崩潰地蹲下來,捂住了臉。
秦知夏一邊哭一邊跟左旋試圖把她拽起來,她固執地蹲著不肯動,白亮的閃電劃破天際,在隨之而來的一聲悶雷裡,秦知夏他們聽見了她隱約的呢喃:“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