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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送進一傢俬立小醫院。一個著名的腦科醫生從波士頓趕來給他動了三個小時手術。畢利手術後昏迷了兩天,做了無數的夢,有一些是真事,時間旅行也是真事。
其中的一件真事,是他住在屠宰場的第一個夜晚,他和可憐的老埃德加&iddot;德比在已經空蕩蕩的牲畜欄之間一條骯髒的狹道上推著一輛空的兩輪手推車。他們去公共食堂為大家取晚餐。一個名叫魏納&iddot;格魯克的十六歲德國少年看守他倆。手推車的車軸上滿是死牲畜的肥油油汙。
就這麼回事。
太陽剛落,城市映在落日的餘暉裡。餘暉在富有田園風光的空處形成了一座座低矮的懸巖,正對著空空如也的牲畜圍欄。轟炸機可能要飛來,全市的燈火熄滅了。畢利沒撈得上看見德勒斯登的一盞盞電燈閃亮起來的夜景,這是任何城市在日落以後所作的最愉快的一件事兒。
有一條能反映德勒斯登燈光的寬闊河流,名叫易北河。如果不是實行燈光管制,它會使那些一閃一閃的燈光變得非常美麗。
小衛兵魂納&iddot;格魯克是德勒斯登城裡的一個男孩。他以前從沒來過這個屠宰場,所以不瞭解廚房在哪兒。他像畢利一樣,身材高而體質弱,也許可以成為畢利的小弟弟。事實上,他們是遠房堂兄弟,不過他們永遠不會發現他們的這種關係。
格魯克背的是一支重得難以想像的老式步槍,是早該進博物館的貨色,單發子彈射擊,八角形槍桿,光滑的槍膛。他裝上了刺刀,像一支長長的毛線針,沒有血槽。
格魯克把他們領到他以為有廚房的一座樓,他把拉門推到一邊,裡面沒有廚房。有一間化妝室,同淋浴室相接,許多蒸汽從浴室裡冒出來。蒸汽裡有三十個十幾歲赤裸裸的姑娘,她們是從波蘭的佈雷斯勞來的德國難民。佈雷斯勞已經遭到狂轟濫炸。她們也剛到德勒斯登。德勒斯登擠滿了難民。
當三個傻瓜找到公共食堂(主要為屠宰場工人做午餐)時,除了一個女工外,其他的廚房工人都回家了。她不耐煩地等著他們,她的丈夫已經陣亡。就這麼回事。家裡沒有人了,但她已戴好帽子,穿了外套,也想回她的那個所謂的家。她的兩隻白手套並排地擺在鋅板櫃檯上。
她為美國人準備了兩大罐湯,罐子燉在煤氣爐上,用小火燒著。她還做了許多黑麵包。
她問格魯克說,他參軍是不是太年輕了,他回答是的。
她問埃德加&iddot;德比說,他參軍是不是太老了,他說是的。
她問畢利&iddot;皮爾格里姆想幹什麼,畢利說不知道。他只是想使身體暖和些。
&ldo;真正的戰士全死光了。&rdo;她說。這倒是真話。
就這麼回事。
畢利在佛蒙特昏迷期間看到的另一件真事是:在德勒斯登城被炸毀的前一個月,畢利和其他人的工作是在一個造麥芽糖漿的工廠擦窗戶,拖地板,打掃盥洗室.把瓶子裝箱並把硬紙板箱封好。
糖漿含有豐富的維生素和礦物質,是孕婦的滋補品。
麥芽糖的味道好似加了胡桃酒的蜜水,在廠裡做工的人都成天悄悄地用調羹舀糖漿吃,他們不是孕婦,但是他們也需要維生索和礦物質。畢利上工的第一天沒有舀了吃,其他許多美國人都吃了。
畢利第二天飽了口福。廠裡到處藏著調羹,椽子上,抽屜裡,水汀後面等處都藏有調羹。這些調羹是偷吃糖漿的人聽到有人走近時匆忙藏起來的。舀糖漿吃是犯罪行為。
畢利上班的第一天,在水汀的後面打掃時,發現了一隻調羹,他身後一桶糖漿在冷卻。只有在外面擦窗戶的可憐的老埃德加&iddot;德比看得見畢利和他拿著的調羹,這是餐桌用的湯匙。畢利把它放進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