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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搞的什麼鬼？&rdo;我問大響。

大響趕走那微笑認真地對我說：&ldo;夥計，人家都在搞專業戶掙大錢，咱倆也搞個專業戶吧！養貓。&rdo;

養貓專業戶！養貓專業戶！這有趣而神秘怪氣十足又十分正常富有吸引力的事業。

&ldo;聽說你從關東帶回來一隻小山貓？&rdo;他又一次問。

晚上我就把小山貓送給了大響，他興奮得一個勁搓手。

我到姑姑家去喝酒。

姑父三盅酒進肚，臉就紅了，電燈影裡，一張臉上閃爍著千萬點光明。他把我的酒盅倒滿，又倒滿了自己的盅，把酒壺放在&ldo;仙人爐&rdo;上燎著，清清桑子，說：&ldo;大侄子，一眨巴眼，你回來就一個月了，整天東溜西溜，不幹正事，我和你姑姑看在眼裡，也不願說你。你也不小了，天天在這裡吃飯，我和你姑即便不說什麼，只怕左鄰右舍也要笑話你！現在不是前二年啦，那時候村裡養閒人，遊遊逛逛也不少拿工分；現如今村裡不養閒人，不勞動不得食。我和你姑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是分幾畝地種還是出去找個事掙錢？&rdo;

我的心有點淒涼，喝了酒，說：&ldo;姑父，姑姑，我一個大小夥子，自然不能在你家白吃乾飯！雖說是要緊的親戚，畢竟不是自己的家，就是在爹孃家裡，白吃飯不幹活也不行。吃了你們多少飯，我付給你們錢。&rdo;

姑姑說：&ldo;你姑父不是要攆你，也不是心痛那幾頓飯。&rdo;

我說：&ldo;明白了。&rdo;

姑父卻說：&ldo;明白就好，就怕糊塗。你打的什麼譜？&rdo;

我說：&ldo;這些日子我跟大響商量好了，我們倆合夥養貓。&rdo;

紙糊的天棚上，老鼠嚓嚓地跑動著。

姑父問：&ldo;養貓幹什麼？&rdo;

我說：&ldo;村裡老鼠橫行，我和大響成立一個養貓專業戶，賣小貓，出租大貓……&rdo;

我正想向姑父講述我和大響設想的大計劃時，姑父冷笑起來。

姑姑也說：&ldo;哎喲我的天！你怎麼跟那麼個神經病搞到一堆去胡鬧？大響是給他爹那個浪蕩梆子隨職，你可是正經人家子女。&rdo;

姑父諷刺道：&ldo;有千種萬種專業戶，還沒聽說有養貓專業戶！你們倆還不如合夥造機器人！&rdo;

姑姑說：&ldo;我和你姑父替你想好了，讓你一頭扎到莊稼地裡怕是不行，當過兵的人都這樣。喇叭裡這幾天一個勁兒地叫，縣建築公司招工，壯工一天七塊錢，除去吃喝，也剩塊，你去幹個三年兩載，賺個三千兩千的，討個媳婦，就算成家立了業，我也就對得起你的爹孃啦！&rdo;

我又見了大響，把準備去建築公司掙錢不能與他養貓的事告訴他，他很冷淡地說：&ldo;隨你的便。&rdo;

以後我就很難見到大響的面了。建築公司放假時我回家去探望過大響，那兩扇破門緊鎖著，門板上用粉筆寫著一行大字：養貓捕鼠專業戶。旁有小字注著：捉一隻鼠，僅收酬金人民幣一元整。鐵將軍把著門，這老兄不在。但我還是吼了幾聲：&ldo;大響！大響！&rdo;院子裡一片回聲，好像在兩山之間呼喚一樣。我把眼貼到門扇上往裡望，院裡空蕩蕩的，低窪處存著夜雨的積水，那匹我曾見過的白耗子在院裡跑，牆上釘著一片耗子皮。

大響的鄰居孫家老太太迎著我走過來，一頭白髮下有兩點磷火般的目光閃爍。她拄著一隻花椒木柺杖，乾乾的小腿上裂著一層白皮。她問：&ldo;您是請大響拿耗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