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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阿琪思敏銳的五感,設若有人盯梢,她必定第一時間便會察覺到,可是,衛姝翻遍她的記憶,卻也尋不到與此相關的訊息。
花真為何不派人盯著阿琪思與宋人的接洽?
丟擲了魚餌,卻根本不下鉤子,是何道理?
“我聽說巴蘭家逃了個宋奴,這件事你可知道?”花真的語聲傳來,拉回了衛姝的思緒。
她慢慢地搖了搖頭:“婢子沒聽說過。”
花真默然不語,但衛姝卻以眼角餘光瞥見,她似是有些失望。
那個逃奴,會不會就是死去的破軍?
井垣邊泡得發白的屍首浮現於腦海,衛姝心下卻並不敢很肯定,只是隱隱地覺著,有些事正以巴蘭家為中心,以一種奇怪的、難以預測的態勢,向著外部擴散,而推動著它的力量似乎不只一股。
周尚他們也是那些力量之一麼?
衛姝想著,隨後,那種異樣之感便再度泛起。
花真對阿琪思真是太放心了。
可這到底並非家族內鬥,而是軍國大事,關乎那丹一家老小的命運,花真的態度為何如此漫不經心……不,不只是漫不經心,而是隨心所欲,就彷彿這一城一地之得失,根本影響不了大局。
她很……篤定。
衛姝的心忽地揪緊。
的確,花真的態度正是一種篤定。在花真眼中,阿琪思不過是一枚極小的棋子,而她手中還握有更大的底牌。
此念一生,衛姝驀地發覺,她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葉飛與周尚在花真眼中幾如透明,這是否也表明了,白霜城中注視著他們的,不僅僅只有花真?而花真之所以沒派人盯著阿琪思,是否亦是因為,她只將阿琪思視作訊息來源之一,而非全部?
若以此為前提再加研判,則可引申出一個令人膽寒的推斷:
葉飛與周尚身邊,可能隱藏著不止一雙眼睛。
花真以及她背後的那股大勢力,也在盯著他們。
衛姝的心提了起來,耳中卻聽花真笑吟吟地道:
“阿琪思,你來說說,我若是把這個訊息稟告給父親,父親會不會誇我比大哥聰明?”
果然,事到終了,還是脫不出後宅的這些勾當。
衛姝略略抬首,卻見花真一臉期待地看了過來,純真的面容好似一個等待誇獎的孩童,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可衛姝卻知道,那張甜蜜的臉不過是披在狼身上的羊皮,死在花真手下的人並不比戰場廝殺的莽泰父子更少,而得罪這兄妹倆中的任何一個,顯然也並非明智之舉,聰明的做法是:
“大帥很厲害……很厲害的,大帥一定能……能將這些探子全都抓起來問罪的。”
衛姝以稍有停歇的哆嗦的語聲,作出了顧左右而言他的一番回答。
花真翹起手指輕點著下巴,筆直地看著衛姝,漸漸地,那眼眸便添上了一些別的意味:
“阿琪思,我記得你們中原有句話,叫做‘過猶不及’。”
她說的乃是大宋官話,雖然發音略有些生硬,但吐字清晰、腔調端正,若閉眼聽著,幾與宋人無二,隨後她便又換回了金語,聲音甜得像摻了蜜:
“當我說你蠢的時候,阿琪思,你最好真的蠢。不然,我就會很想殺掉你的。”
她拖長了聲音,面上的笑容可人極了:“就好比現在,我突然就覺得,你其實一點都不笨。”
“婢子……婢子不敢……求……求主子饒命……”衛姝僵硬地微微曲著膝蓋,似是整個身體已然失去了行動的力量,竟至於無法跪倒在地,卻是籍此掩去了她絕不肯向這金人少女下跪的執念。
西梢間的那一道呼吸並不曾遠去,那位高手想必是得了花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