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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不要來……!”張恕馬上走前去喚:“七弟——”周清“噓”了一聲,我們便聽見一種奇異的、弱如遊絲的聲音,自谷底傳了上來,依靠著山壁的回聲,漸漸擴充套件開來,這種聲音我們從沒有在城裡聽過,像一個正在深山裡用一柄大斧伐著木,又像一隻啄木鳥在我們身側啄著一棵樹,也像谷底裡有人正用力把一枚大釘釘入棺材蓋板,開始時似在很遠處,後來越來越近,廖建及張恕都茫然地看著我,而我和黃辛及周清都漸漸覺察,這正是昨夜那怪異的聲音!我擺了擺手表示不要慌亂,殷平這時呈現著有些神志不清的狀況,他顫著口唇跳著眼皮抖著手,渴切地叫:“水,水,水……”我用左手握住他的手,右手遞過水壺,喂他喝了,其時我感覺到他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忽然使我聯想到我們未啟程前的藍元,他蒼白而渴切的臉孔,顫抖的身子,那張開並掙扎著說話的嘴——此刻他可安好?他在想些什麼?知道不知道我們在這兒遇到這樣的事?!此刻我忽然覺得恐怖起來,那陣異響忽然由極點而至終止了,山壁空空蕩蕩的,靜得像要噬人。這次異聲比昨夜來得更大,來得更久,也來得更近。我勉強鎮定心神,看到廖建的神色,知曉他又想問我那是什麼聲音,但我此刻無法答他,我迅速擺了擺手,說:“管它是什麼東西,來,我們繼續走,趕路要緊。”其實這些話充其量也只能稍稍安慰自己,但是顯然的,它連這點也做不到。而當那怪異的聲音消失後,那可怕的天地間的大寂靜只不過維持了一二分鐘,我們卻聽到另一種細細碎碎的聲音,開始還以為是幻覺,後來聲音漸浙大了起來,是水聲,由淙淙轉而似萬馬奔騰,不,是一萬匹馬在嘶鳴,在歡唱,每一道水的細胞俱是歡悅的源泉,在這冷清的谷底下孤芳自賞——我們從未聽過這麼急這麼近這麼美好這麼自然的水聲!我們都一齊歡呼起來,覺得渾身血液都燃燒起來,隨著流水的歌而打著節拍,我們的動作忽然輕快了起來,不消半晌我們已腳踏實地到了谷底。這兒霧氣十分濃重,空氣十分潮溼,但四周都清新得如剛出水的蓮花,只有兩三棵青綠的樹。這時水聲更大了,廖建忍不住歡愉地大叫起來,叫聲在空谷裡互相傳遞,久久不散。
我瞥見殷平的眼睛已張開來,興奮地發著光,兩頰也燒得通紅。“快到水塘了。”黃辛也禁不住欣悅,第一個揹著殷平大步向前跑去。上面的路正是通向這山谷裡,這谷裡蓬勃的茅草只有一個方向是半傾倒的,顯然它們在不久以前被人踐踏過的,這便是路了。我們沿著它跑了十多分鐘,已是下午五時左右,水聲更響更近,一件從未發生過的事卻又發生了。前面是一片高過人頭的茅草,沒有倒下也沒有傾側,四周盡是高草,和近近的水流聲,竟然到了一個沒有路的所在!
巳·水路
沒有路了!我們曾聽不見流水聲看不見流水地在森林中盲撞過一日,但從未沒有路地走過。走到哪裡我們至少都有一個安全感,至少是曾有人走過這條路;而今路卻沒有了。那走過這條路的人呢?難道、難道他就在這荒野裡停下來嗎?而這裡流水聲已那麼近了!
我注視地上,赫然在茅草的左側仍是有些微傾倒的現象,而且是臭氣熏天,無數的蒼蠅,飛旋在那堆茅草之間,有些停留在地上。地上有一灘煙黑色的液體,像乾涸了的血,以及一件長形的物體。黃辛等從我驚詫的神色中也轉而注意到那物體。黃辛走前去用竹杖把那長形物體翻過來,蒼蠅滿天飛起,嗡嗡地迴響著,惡臭襲人,我們都急急掩上鼻子,差點就吐了出來。那長形的物體大約有兩尺多長,起頭部份平平的被切了下來,開始粗,中間次粗,至末段部分,即幼細了起來,最末端似有五處分支,但五處分支均已腐爛,只剩下末端的一小部分,黃的皮已剝落殆盡,只剩下奇怪的紅色的肉:顯然是一隻被斫下來而腐爛了的人手!
“啊!”有人失聲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