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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疏移目,看向殿外單膝待命的禁衛:「殿前司。」
「末將在。」
「整軍。」
隨著最後兩個字乾脆利落地落下,宣室殿門大敞,謝容與帶著刑部與大理寺率先退出殿外,隨後是餘下大員,他們步履堅定、有條不紊地奔赴各處,整軍的號角很快響徹禁中,玄明正華轟然開啟,隨後是第二重宮門,第三重宮門,與此同時,四野也慢慢鮮亮起來,落了一夜的雪,原來天早就放晴了,青唯立離開大殿抬目望去,剛到卯時,居然有晨曦穿透薄薄雲層灑落下來。
真好,青唯想,天色昭明。天亮了。
第207章
(半個月後)
上京在破曉的第一縷光中甦醒過來,幾場雪過後,連著多日都是晴天,明淨的天光讓人的心境也跟著敞亮,整個城都是熱鬧的,流水巷幾乎裡裡外外全是人,吆喝聲、叫賣聲,自晨起就絡繹不絕,城門口排著出入城的長龍,好在大案將結,已經不必查得那麼嚴了。
德榮將一盒留記的糕酥交到顧逢音手上,「天兒聽說義父愛吃這家的點心,一大早特地趕去流水巷買,他難得細心一回,義父拿著路上填肚子。等京中的鋪子的帳算好了,我讓人連帳本帶餘下貨物,一併捎去劼北。」
顧逢音本來想把上京的鋪子交給德榮打點的,但是德榮說,他今後可能不會久留京中,顧逢音只好把鋪面關了。
青唯讓朝天將毛氈、幾身新制的厚襖交給隨行管家,對顧逢音道:「行了,顧叔,天氣冷,您路上多加小心,我就不遠送了。」
顧逢音眼下已經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了,聞言受寵若驚道:「少夫人當真客氣了,其實老朽不是第一回 去北邊,勞您親自為老朽添置這麼多東西。」
青唯莞爾:「顧叔到了劼北記得來信。」
顧逢音是臨時決定去劼北的,墩子死了,他留給墩子的那一份家業沒人接手,京中的鋪子德榮和朝天又不要,顧逢音這些天反覆思量,心道罷了,自己老歸老,所幸身子骨還經得住折騰,從前他收養遺孤,把劼綢運到中州,再從中州販向大周各地,以為這樣就是幫了劼北,而今想想,尚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半生攢下許多積蓄,臨到頭了他想再拼一把,從前他是把劼北的貨物販向他鄉,今後他要把他鄉的貨物帶去劼北。
幾人在城門外說了一會兒話,趁著日頭還早,顧逢音很快啟程了。德榮牽來馬車,「少夫人,回家嗎?」
周遭的日色鮮亮極了,青唯想了想說:「不回,四處走走。」
她穿著禦寒的斗篷,但是斗篷沒帶兜帽,所以她一張臉就這麼幹乾淨淨地露在外頭。她生得很好看,叫人見之不忘,一旁有官兵路過,似乎認出了她,但官兵什麼都沒說,驅馬離開了。雖然朝廷最終的判決還沒下,京中的官員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已不再有人對海捕文書上的溫氏女喊打喊殺了。
許多年,青唯從沒有像眼下這樣不避不藏地走在大街上。
朝天小心翼翼地請示:「少夫人,城東新開了間兵器鋪子,小的想去看看。」
「行。」青唯不假思索地點頭,「瞧一眼去。」
城中有一種別樣的寧靜,這種寧靜不是安靜無聲,而是糅雜在熱鬧裡的,讓人心安的祥和。
其實那日謝容與攜三司,到宮門口訴明因果的過程並不算順利,有人聽到一半已然激奮不已,有人甚至要求朝廷立刻處斬所有嫌犯,直到最後所有的真相揭開,人們的憤懣雖然平息了,取而代之的卻是茫然。
有的事是這樣,捕風捉影最易讓人義憤填膺,而真相是難以承受的龐然巨物,攤開來擺在眼前,直要壓得人緘默無聲。
人們久久聚在宮門前,從天明再度等到天將暗,這一回,他們卻不知道究竟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