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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見少年在橙紅色跑道上矯健地跨出第一步,張弛有度地擺臂邁腿,額前的黑髮胡亂往後面飛。
他始終領先班級隊伍兩到三米,早於所有人體悟曦光,相擁清風。
鞏桐的雙腳在人群中跨動,明確地向著一個人,下意識地認為他不只是在領跑他們班,而是在領跑全年級。
她也是其中一員。
要說在一系列體育專案中,鞏桐最受不了哪一項,一定非長跑莫屬,她往往跑半圈走半圈。
但此刻,她望著從容向前,毫不拖泥帶水的少年,悶頭咬著牙,一刻不停地往前方沖。
中高強度的長跑,不乏女生受不住,去旁邊停上一圈半圈,她一點沒停。
直至音樂再度轉變,成了安撫的舒緩曲調,鞏桐跟隨全班回到一切的起點,緊繃的神經即刻鬆懈,整具軀體似是崩壞了的弓弦,不知道從何處借來的氣力瞬時抽乾,要裂成兩半。
她眼冒金星,雙腿發酸發軟,搖搖欲墜,隨時可能應聲倒地。
指揮全場的體育老師宣佈瞭解散,周圍的同學組隊回教室,鞏桐卻紋絲不動,唯恐一個不慎,就會栽下去。
還是更後面的寧筱萌和趙柯發現她的異樣,雙雙跑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問:「桐桐你還好吧?」
「桐桐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要不要去校醫室?」
鞏桐雙唇咬成了可怖的慘白,劉海散亂,呼呼喘著粗氣,乏力地軟靠上寧筱萌。
她有輕微的耳鳴,聽不太清楚聲音,有氣無力地盯了盯兩人,驚奇地發覺寧筱萌和趙柯雖然也有運動後的臉紅熱汗,但也僅僅表現為臉紅熱汗。
他們所說的不擅長跑步,只是稍微不擅長。
或者是他們早已在經年累月的被折磨中,適應了三中跑步的強度,不會造成任何傷害。
可是鞏桐不同,她作為一個體育廢柴,初次嘗試這種強度,恍惚感覺要了半條命。
半晌聽不到她回話,又瞧見她不忍直視的面色,寧筱萌急得哇哇叫,再一次提出:「我們去校醫室。」
緩了兩分鐘,鞏桐的聽力勉強恢復正常,她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劇烈運動後多休息一會兒便好,於是搖了搖頭,和他們緩慢往回走。
然而沒走多遠,鞏桐望見了那個明明遇見的次數算不上頻繁,卻已然刻入記憶深處的男生。
逐漸散場後的操場的人流早不能和先前相比,江奕白一個人停在一班的位置,不時望一眼他們這邊,八成是在等趙柯。
鞏桐立即瞥了瞥身側皺著濃墨般的眉頭,擔憂不已的趙柯,想說叫他快走。
她現在的模樣絕對狼狽到像一隻落湯雞,萬分不想讓江奕白近距離地撞見。
然而她勸說的話還沒出口,江奕白明亮的眼眸微微閃爍,深望了他們這邊一下,掉頭跑走了。
鞏桐堅決不願意在如此糟糕的情形下和他打照面,但眼睜睜看著他在盯了他們這方過後就快速離去,心頭不可避免地空掉了一塊。
加上還沒有完全從經歷長跑的酸脹難受中緩和過來,她眼眶泛起一股又一股的酸意。
有些想哭。
鞏桐乾脆低下了腦袋,僵硬而機械地靠著寧筱萌走,腳下平整的道路像是變得鏽跡斑斑,不堪入目。
直至一股帶有雨後潮潤氣息,強勢的勁風自前方捲來,一雙洗刷得不染一塵的男士球鞋駐步在跟前。
鞏桐怔了怔,後知後覺地和寧筱萌、趙柯一塊兒停了下來。
她艱難地昂起頭,意想不到地闖入了江奕白琥珀色的眼瞳。
而他骨感養眼的手上多了一杯喝的。
「江哥,你幹嘛啊?」
三人正費解,江奕白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