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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缺口透過,走到樓梯底下等待,我可以聽到裡面的聲音。在巨大的空間裡,動作跟摩擦最後都會變成沉悶的隆隆回音。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示意他們把身體緊貼著金屬牆板,因為我還不確定外面有沒有警衛。雖然我敢打賭說沒有,但芬雷還是擔心。從很久以前我就已經學到了教訓,像芬雷這種人所擔心的事情,是該被列入考慮的。
所以我用手勢示意他們緊貼著牆,然後我躡手躡腳地繞到大倉庫的角落,蹲下來,從一英尺左右的高度把破壞剪丟在混凝土道路上,弄出了我所需要的聲響,聽起來就好像有人要入侵倉庫一樣。我把身體緊貼著牆,右手拿著短棍等待著。
芬雷是對的,外面有個警衛,但是我也沒錯,根本就沒有後援的人手,因為那位警衛就是貝克警官,他負責在倉庫外巡邏。我聽見他粗重的呼吸聲,還有踏在混凝土地面的腳步聲,他從倉庫的角落繞過來,在我前面一碼處停下。他站著凝視那把破壞剪,拿著點三八口徑手槍,看看破壞剪以後,又把視線移往圍籬,沿著圍籬一直往下看,直到看不見牆的地方,然後他開始跑向圍籬。
接著我就用短棍把他打死了。但是他沒有馬上跌倒,他的左輪槍先掉下,無力的雙腿轉了一圈,芬雷從我身後跑出來,勒住他的喉嚨,看起來就像鄉下的男孩把雞脖子扭斷一樣,幹得好。貝克的制服口袋上方仍然佩戴著那個人造纖維名牌,那是我九天前注意到的第一個東西。我們把他的屍體丟在路上,等了五分鐘,注意聽四周的動靜,沒有人來。
我們回到哈伯等待的地方,我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踏著太平梯往上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無聲無息。我們必須放輕腳步,因為那階梯是用某一種鋼鐵打造出來的,如果我們笨手笨腳的話,發出的聲響就跟觸發警鈴沒兩樣。芬雷走在我後面,右手緊抓著樓梯扶手,左手握槍,哈伯走在他後面,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我們輕聲往上走,四十英尺的路走了好幾分鐘。我們很小心。我們站在上方的小平臺上,我把耳朵貼在門上,裡面沒有任何聲響。哈伯掏出一串辦公室鑰匙,緊握在手裡以免發出聲響。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挑出正確的鑰匙,插進門鎖裡,我們屏息以待。門鎖發出喀噠一聲,門也跟著鬆開,我們還是屏息──結果沒有聲響,沒有任何反應,一片靜悄悄的。哈伯小心翼翼地慢慢把門推開,芬雷從他手中接過門,繼續把門往前推,然後換我接手,把門推到牆邊。我用口袋裡的汽油罐把門卡住,不讓門關上。
光線從辦公室透出來,灑在太平梯上,下方四十英尺以外的圍籬跟田野上也都投射了一道光芒。倉庫裡點著弧光燈,辦公室裡明亮無比,我放眼望去,看到的情景幾乎讓我心跳停止。
我從不相信運氣,沒有任何事情讓我覺得好運;也從不依賴運氣,因為我沒辦法依靠它。但是從某個角度看來,現在我可以說自己的運氣很好。只看了一眼,我就知道我過去三十六年來的黴運跟麻煩全都一掃而空了,此刻我覺得眾神與我同在,祂們為我歡呼,指引著我。只看了一眼,我就知道自己贏定了。
因為有兩個孩子睡在地板上──那是哈伯的孩子,班和露西。他們躺在一堆空麻布袋上,睡得正香,那毫無警戒的無辜模樣,只有睡夢中的孩子才有。他們身上很髒,衣服也邋邋遢遢的,禮拜一穿去上學的那一身衣服還沒換掉,看起來就像老照片裡衣衫襤褸的紐約小孩,全身伸展開來,睡得正香。凌晨四點真是我的幸運時刻。
我一直為孩子的問題擔心得要命,他們幾乎讓這件事變成不可能的任務。我都快把腦袋給想破了,心裡不斷進行沙盤推演,想找出一個可行方案,但是我還沒想到,最後總是推演出很悲慘的結果,每個結果都會害我在軍校裡被當掉。我總是想到孩子們被霰彈槍轟到死無全屍,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