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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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爽時分,在京官員已經整裝理冠,離開家門,趕往皇宮參加早朝。
此時天色昏暗朦朧,大半個京城尚在沉睡之中,離宮較遠的官員,半夜便需出發,一輛輛馬車的輪轂碾過青石板路,發出沉悶而重複的聲響,偶有小石子飛蹦而起,擊打在車廂上,能將車內瞌睡連天的官老爺嚇一個激靈。
早朝是每一個在京從四品及以上官員必修的任務,寒來暑往,日日如此。
一樣的時辰,一樣的禮儀,一樣的規矩,一樣的人,一樣的朝服,若朝中無大事,連早朝的內容也大抵一樣。
可今天,卻註定有許多不一樣。
這不一樣先從燕府為主人準備的朝服開始。
朝服以玄色為主,絳色為輔,按照品級和職能,官帽上的翎羽、腰帶和朝服上所紋繡的圖案都有十分嚴苛的講究,一點都不能有差錯,但朝服的樣式均是寬袖大袍,襟懷廣博,寓意“服章之美,謂之華,禮儀之大,故稱夏”。
朝服需乾淨齊整,任何人不得褻瀆。
可也有一種情況下,能上早朝而不穿朝服。
此時燕思空正在阿力的伺候下,穿上一身內白外紅的法袍,頭上的烏紗帽換成了獬豸冠,獬豸冠在過去只能由御史佩戴,傳聞上古神獸獬豸脾性忠貞耿直,能明辨是非善惡,因而由執法吏員佩戴,以示秉公執法的決心。
此冠流傳到今朝,早已取締,官員一律配統一的烏紗帽,但仍有一種極端的情況可以戴上它,並同時要穿上這鮮紅似血的法袍,代表該吏員要在早朝之上做一件名震天下、九死不悔的大事——死彈。
所謂死彈,是豁出身家性命,作保舉證之真實的彈劾,但凡有一句誣告都要治罪。當一個官員身穿紅法袍、頭頂獬豸冠死彈時,所有被彈劾的人,只要在京,只要活著,都需位列於前,接受皇上和百官的質詢。
一般人難以生出這般魚死網破的決心,因而如此莊重的死彈,已有幾十年不曾見過,燕思空今日之舉,必將載入史冊——無論對他是褒是貶。
當萬陽聽到動靜趕來時,看到的就是燕思空已齊整完畢的背影,她呆住了:“你……”
燕思空回過身來,頂冠上浮刻的獬豸露出猙獰地兇相,彷彿吐納之間,就能吞盡罪惡與黑暗,可他的面色卻沉靜若水,只有那對漆黑的瞳眸,正在籌謀著席捲一切的風暴。
身著法袍的他,身形高大而頎長,大片大片滴血般的鮮紅將他無暇美玉的俊顏襯得愈發清冷而肅穆,莊重得不似凡人,令人想要跪拜於他腳下,半點不敢褻瀆。
從第一眼見到燕思空起,萬陽就知道外界所傳非虛,他是除表哥以外,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可偏偏他……偏偏他是個無情無義、無羞無恥之人。
她的心直往下沉:“你要彈劾誰?”
燕思空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謝、忠、仁。”
萬陽如遭雷擊,眼前之人看起來是那麼陌生,就像他們是第一次相見,可笑這竟是她成婚三載的額駙!“你、你要彈劾謝忠仁?”
“還有諸多閹黨。”燕思空頓了一下,“達一百三十八位之多。”
“……為何?”
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可笑,燕思空淡淡一勾唇:“閹黨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夫人為何問‘為何’?”
萬陽輕咬薄唇:“你不就其中之一?”
“夫人說得對,所以,我也要彈劾我自己。”燕思空讓開一步,將身後之物展示給萬陽看。
那是一副刑枷。
阿力拿起刑枷,猶豫地看著燕思空。
燕思空用雙手鄭重地舉起一個厚達半尺的奏摺:“來吧,給我戴上。”
萬陽幾步衝了上來,逼視著他:“燕思空,你到底想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