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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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任顏子廉的內閣首輔霍禮,難以承受來自閹黨的百般刁難,在群臣之首的位置上坐了尚不足一個月,就匆匆致仕了。
閣臣講究論資排輩,上面的走了,下面的才能頂上去,顏子廉在任時,趕走了王生聲,已然獨掌內閣大權,所以五位閣臣都是他的人,可如今他不在了,霍禮都難撐大局,更別提剩下的幾位,眼看著士族一派被血洗,原來的三輔不願坐首輔之位,內閣徹底亂了。
這局面正是謝忠仁所期望的,他妄圖往內閣安插閹黨,但昭武帝卻一反常態地沒有用他舉薦的人。
燕思空敏感地意識到,這個狗皇帝雖然昏庸,但到底沒有被酒色泡暈了最後一絲理智,所謂帝王之術,在於制衡,他再怠惰朝政,漠視民生,但對屁股底下的金鑾寶座還是要緊得很,不會坐視謝忠仁獨攬大權。
於是儘管原來的三輔——曾任工部尚書的龍圖閣大學士王問語再三推卻,但還是在昭武帝的授意下,登上了首輔之位。
看夠了謝忠仁禍害朝臣、構陷忠良的種種惡行,燕思空終於在無盡的絕望中看到了一點點希望,此事說明,昭武帝並非對謝忠仁全心信任、毫無顧忌,他到底不會讓宦官去染指相權,而謝忠仁越是張揚龐大,就越會漸失皇寵。
當然,謝忠仁服侍昭武帝半生,對其脾性瞭若指掌,也知道見好就收,王問語任首輔之位就是他該收手的暗示。此時牽連計程車族官員已近百,哪怕顏子廉死而復生,士族一派也無翻身之日了,接下來要做的,是能討昭武帝歡心的三件大事——江南海稅、大同兵權和儲君之位——他們所做的種種,都不外乎是為了這三件事。
許多年以後,燕思空回想起那時的種種,依然能清晰地憶起所有。夏末初秋的時節,天氣酷熱難耐,但他從不曾感覺到一絲炎熱,因為周遭發生的一切,都時時令他感到徹骨地寒意,彷彿有一把無形利刃橫於頸前、妥帖著皮肉,隨時就要痛飲他的獻血。
在無人再敢有異的情況下,戶部提出了新的海稅議案,將江南海稅翻了近乎一倍。
已擱置月餘的封家謀反案,案子查得稀裡糊塗,但昭武帝一道聖旨突降,無論二人認罪與否,為大晟堅守大同三十年、立下蓋世功勳的封家,落得棄市奪爵、抄家夷族的下場。許是顧慮賢妃與萬陽公主,許是怕天下人訾議 ,昭武帝念在封劍平退敵有功的份兒上,“仁慈”地沒有誅連。
但封府上下二百餘口,再無生路,將於秋後——皇太后年祭和萬陽公主大婚之後問斬。
儘管早已有所預料,但真正聽到封家父子的死罪時,燕思空依舊感到另其窒息地陰寒。
這世間再無一物,髒得過人心。
那之後不久,果不其然就輪到了陳霂,昭武帝甚至懶得尋什麼藉口,因他知道無人再能與他爭“立長立愛”,只以陳霂聰慧不敷、德行不足為由,就廢了太子,改立寵妃之子陳椿為儲君,如此輕易、如此輕慢、如此輕佻,無有半點為君者的莊重。
陳霂被廢后,昭武帝在瀘州府賜了他一塊封地,賜名號“楚王”,那裡地處川蜀與黔州交界,兇山險水,不利農耕,自古是貧瘠之地,又以親王成人後不得留京為由,逼他兩日之內離京。
堂堂大晟王朝的長皇子、曾經的太子,就這樣含著滿腔的怨恨、狼狽不堪地離開了京師。
燕思空一語成讖,那日在東宮的一面,就是他與陳霂的道別。
他眼看著所有他重視的人,死得死、囚得囚、貶得貶、走得走,而他要對著仇人諂媚奉迎,每一日每一時每一刻,都比死還令他痛苦,他不知上天還要將他折磨至何種地步,倘若他做壞事有所報應,為何大奸大惡之人卻總是得償所願?
他們的報應呢?
燕思空已經沒有眼淚,沒有情緒,周遭人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