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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進來的是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男士,微胖的身材,玄色長袍馬褂,戴掛鏈子的眼鏡,手裡拿著文明柺杖,進門先笑,「千鈞先生,我不請自來,莫要見怪。」
「齊先生!」趙先生笑道,「有失遠迎,快請,快請。」
趙先生為在場諸人互相引薦,剛進來那位麵皮略黑的英武男士是黃上校,黃上校畢業於美國西點軍校,現供職於交通部。那位美麗的女士是黃上校太太,黃太太多才多藝,目前正在主編《明珠》雜誌,還參演新式話劇,又寫得一手好詩。飄逸的男士是房領之,一位在翻譯界和詩壇都很有名氣的才子。最後進來的則是實業家葉明輝先生。都是社會上的體麵人物。
趙先生介紹方晴則是「漫畫家」方霽天女士。方晴臉一熱,微微笑著與眾人點頭致意。眼風掃過鄭衍,鄭衍一挑眉,露出個「你看我說的對吧」的笑,方晴怕傷眼,趕緊低下頭看地板。
除黃上校是送太太來的,略站一站就走了以外,其他諸人或在沙發上圍坐,或盤踞在牆邊的圈椅上,有人談天,有人吸菸,有人觀書,都一副「賓至如歸」的樣子。
這樣的「沙龍」,其實是很容易混的,方晴發現。因為演說家太多,最缺的是聽客。你只要含笑安靜地聽著、不時點點頭便好。
鄭衍靠在書架上,一隻腳站著,另一隻腳別過去,翹個虛虛的二郎腳,手裡端著茶,含笑聽著眾人的高談闊論。
對這種文藝沙龍,鄭衍是熟慣的,甚至是懶懶的,有什麼意思呢。轉轉頭,每個人都是原來的樣子,哪怕初次相識的人,彷彿也曾見過類似的模子,包括方晴這樣的鄉巴佬——第一次來的土包子好些都這副德行。
方晴正聽歐陽先生說「克里奧爾語」和「洋涇浜」,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眼睛亮晶晶的,像個遇到心儀男教授的女學生——歐陽也確實是個風度翩翩、儒雅博學的教授。鄭衍在心裡嗤笑一聲,轉而走過去與歐陽太太聊起天來。
「友直快回來了吧?」
「嗯,也就過年前後的事。」鄭衍點頭。
「他是傳統計程車人,學以報國。」歐陽太太淡淡地笑道。
鄭衍點點頭,沉默半晌,然後便笑了,輕佻地用眼神示意,「明瀾,這樣風度翩翩的先生,每天被燕京的女學生們圍著,就不怕被拐跑了?」
歐陽太太看了歐陽先生和方晴一眼,笑了,「這樣可愛的女孩子,你還帶來北平這染色缸,不怕被拐跑了?」
鄭衍擺出個受驚嚇的表情,「我們可不是那種關係。」
歐陽太太略帶促狹地笑道,「真的不是嗎?」
鄭衍不回答,只笑道,「回頭一起去鯉躍居吃飯吧。」
「你還不知道鯉躍居拆了?」
「是嗎?幾時的事?」
……
方晴「聽課」聽得不亦樂乎,聽這些有學問有智慧的人說話真是享受。方晴從沒如此真切地遺憾過自己沒能去新式學堂讀書,不曉得大學的教授們是不是都這般博學又有趣。
黃太太正在說戲劇創作與新詩。與歐陽先生的深入淺出不同,黃太太的言論華麗別致,好引據西人言論。她念外文詩或臺詞時,聲音有一種特別的低沉,與講國語時的婉轉俏麗的調子不同,真是個妙人。
對黃太太的言論,房先生偶爾提出不同意見,但黃太太一認真反駁,房先生便笑笑認輸。
劉先生和葉先生從外面回來,黃太太讓劉先生作「裁判」。
劉先生和稀泥,「文藝評論便是如此,能自圓其說即可,哪有對錯之說。」
黃太太微嘟起嘴,小聲埋怨,「早知道指望不上。」惹得眾人大笑。
黃太太眼波流動,「宗海慣常有奇妙言論的,如何不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