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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雲打小就離不開床,學走路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三四歲的事情,而開口說話——他們一度以為,這小兒子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在外人眼裡,任瀟洋是任定邦最有出息的兒子,而只有少數人知道,任定邦放在心尖上的其實是這個養在深閨中的小兒子。
在任家三少苦苦撐了十年之後,總算來了這麼個危機的時刻。就算動手術,也只有一半的成功率,王太太這會兒又不希望兒子死了,看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那眼睛和自己是這般相像。她突然覺著自己是深愛這個小兒子的,苦求著大夫怎麼也要把兒子給救回來。
任定邦卻把這選擇權交到任瀟雲自個兒手中。
他是不明白這小兒子心裡在想什麼的。
任家三少身上插了好幾個管子,把氧氣罩摘了還得用力地吸幾口氣才能緩過來。只不過,任家三少沒說什麼話——或者說,他已經沒什麼多餘的力氣發出聲音了,他顫抖地拿著筆,自己簽下了同意書,只落了個“雲”字。
任定邦看著那筆觸不穩的“雲”,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悸動,還有惋惜。
手術奇蹟地成功了,任家三少又掙扎地活了下來。
其實,活著,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能呼吸、能感受到生命的脈動。
然而,這樣下去,對任瀟雲而言,就只是單純地活著而已。
在這樣修養了一年之後,任定邦開始讓小兒子接觸一些之前幾乎不讓他碰觸的。可以是語言、數理、文商或者是藝術。只要是他想學習的,就絲毫不會去限制。
轉眼四五年就這麼過去了,任家大少爺已經是個有為青年的模樣,任家三少卻還是養在房裡,蒼白單薄的身影就只有在逢年過節才能瞧見,尤其是睡著的時候,要是沒注意,好像就要這麼睡死過去一樣。
要說有什麼改變,就是任定邦了。
他有些怔怔地坐在沙發上,點燃的雪茄被遺忘在菸灰缸裡。
最後,任定邦兩手用力地擦過自己的臉——他早上才從小兒子的房裡走出來,父子倆感情不算深厚,但是一想到這兒子隨時會走,他心裡還是不捨得的。
只是,今日這小兒子卻說出了讓他震驚的話語。
他早上有時候會和小兒子一起用飯,兩父子不說話,任定邦怕悶,偶爾會把公司的東西帶進房裡——就跟一般人吃早飯的時候會看報紙一樣。
之後,他把檔案給落了,去公司前又急急親自上去取——這小兒子脾氣怪,沒幾個人受得了,也沒多少人敢隨隨便便進房,就連他有時候也是斟酌了一會兒才踏進去的。
怎麼說,成天對著一個瀕臨死亡的人,都是讓人覺著不好受的。
任定邦進去的時候,看見任瀟雲在翻著那份檔案,神情很是專注。
“三兒。”他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撫摸小兒子的頭,對這個兒子,連說話都是要小心拿捏的。
任瀟雲抬了抬頭,將檔案還給了他,突然問了一句:“您忙麼?”
任定邦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看了眼小兒子,就要踏出門的時候急急收回了腳。
那雙眼神,實在不像是長年久病的人。
那天,任定邦在小兒子房裡待了一個早上,午飯也是在那裡用的。
走出來的時候,任定邦扶著樓梯把手,跟著他的僕人聽到任大老爺嘴裡喃著——
“唉……這是命啊……”
任定邦從那天起真的明白了,他這三兒子實實在在不是一般人。
但是,在瞧見任瀟雲靠在軟椅,慢條斯理地服下那十幾顆藥丸,他又覺得,這兒子是真的不行了。
只是,任定邦也萬萬沒想到,他比這小兒子,還要快、還要突然地離開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