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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下去,就這點量,都不夠範大爺打牙祭的。
謝小星隱約記得下午上來的時候,看到村中間有個小賣部,就指揮範大爺,“你先洗點水果陪阿奶吃,我出去買點東西。”
沒一會兒,謝小星就大包小包的衝回來了。
她回來時,範大爺和阿奶並肩坐在火塘邊,範大爺左手拿著一摞東西,看的正起勁,右手裡一個大梨,咔咔直啃——他當然沒忘了阿奶,當然也沒咋盡心,阿奶缺牙,此時正望著手裡的大梨發愁。
謝小星撲哧一聲樂了。
她把鍋裡的芋艿粥倒出來,起鍋燒油,加了一把幹臘腸丁,煸香了,這才又把芋艿粥倒進去煮,小鍋咕嘟直冒熱氣。
她從小賣部順了一大勺豬油,另起鍋,幹菇拿熱水快速泡發切丁,再放上切得四方小塊,發光透亮的臘肉丁,以及一小盆顆粒均勻的土豆丁,炒的香氣四溢。加水稠稠的燉了,油鹽醬油調味,就成了一鍋鮮香的面滷子。
開水加鹽,密密匝匝的煮了一大鍋白瑩瑩的麵條,出鍋的時候,在範大爺的大碗裡,特意又攪入了一大勺香香的白豬油,這才厚厚實實的給他鋪了兩大勺滷子醬。
那邊收拾停當,這邊芋艿粥也好了,她嚐了一點,又撒了點薄鹽調味,這才把粥盛出來。
碗雖爛,盆也缺,三人面前卻一人一碗熱乎乎的爛麵條子,一碗香香的芋艿粥,被柴火堆熱烘烘的烤著,倒也一派祥和安逸。
阿奶偷偷抹著眼淚,以為他們沒察覺。嘴裡咕咕噥噥說著什麼,捧著碗直點頭,彷彿在致謝。
謝小星什麼也沒說,輕輕握了握她虯曲乾瘦的手。
範大爺終於捨得把手裡一直在看的東西,遞給了謝小星,開啟扒飯模式。謝小星好奇的接過來一看,卻先唬了一跳。
範大爺你可以啊,居然把白桂蘭和她“筆友”的信全翻出來了——問題是,這牽扯到別人的隱私,不太好吧!
可轉念一想,白桂蘭人都走了,她奶又不認字,並不能知道她的所想,也不知道她生前曾經經歷過什麼,就這樣讓她孤獨的走,無人理解,無人問津,也不失為一種殘忍。
她天人交戰了一番,很快倒戈了,快速一張張翻看起來。
大部分信都沒什麼,白桂蘭的筆友應該也是個上學的女孩子,在信裡絮絮叨叨的訴說著自己平淡而鬧心的生活瑣事:學習的、同桌的、交友的、學業的,未來的。
最後也是最近的一封信,是白桂蘭寫的回信,已經寫完了,但沒能寄出。
信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寫了一些勸慰女孩子的話,一些最近生活的分享,一些經歷和煩惱。
但在信的最後,白桂蘭卻寫道:
“總有一天,我想飛出大山,去到外面,看更廣闊的世界。”
“我想要自由,我想要脫離所有的苦難、逼婚、歧視、矇昧、偏見,以及一眼就能望到頭的生活!”
“我想要自由!”
這幾行字,筆觸用力,意志決絕。透過這幾行字,謝小星彷彿看到了那個倔強的女孩,伏在桌子上一筆一劃寫下這些句子時,鄭重而有力的神情。
而她,直到死之前,也一直為這樣的理想與宣言,拼命努力著!
她在這封信的最後,隔了一行,繼續用力的寫下了最後一句話。
“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
謝小星緩緩地將所有的信輕輕折起來,一點一點的折回了原樣。
她抬頭,看著滿牆的獎狀——那是這座高山,曾經在人世間攀爬、成長、奮鬥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