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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見夏和雙眼血紅的鄭家姝面面相覷,她沒接,欠身鞠躬:&ldo;謝謝姜老師,我沒事了。&rdo;
今天因為暖氣出了問題,高三晚自習暫停,放學時天才微微黑,陳見夏接到李燃的電話:&ldo;我上午在醫院陪我爺爺,下午來上學了。晚上帶你去吃那俄國餐廳吧,我聽說他們要重新裝修了,以後不一定變成什麼樣了。&rdo;
&ldo;你在哪兒?&rdo;
&ldo;我在一樓大廳,宣傳欄旁邊,你慢慢收,不著急。&rdo;
陳見夏頓了頓:&ldo;要不還是算了。我想早點回宿舍。&rdo;
&ldo;學習嗎?&rdo;
&ldo;嗯。&rdo;
李燃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語氣比剛才還輕鬆愉快:&ldo;那我送你回宿舍。&rdo;
她從二樓外探的欄杆向下看,高高瘦瘦的李燃穿著寬大的連帽衛衣和滑板褲,羽絨服抱在懷裡,書包扔在腳邊,委頓成一攤,一看就是空的。
他沒有玩手機,也沒有電話裡聽上去那麼開心,空空茫茫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見夏知道他特意跑來上學是為了見她,也知道&ldo;請吃飯&rdo;是李燃哄人的大招‐‐他被許會那群社會朋友包圍就是因為愛請客,他和陳見夏相熟也是因為吃串串、吃西餐……李燃滑頭,招數卻不多,他被愛的理由很少,一旦某一招有用,就用個沒完。其實傻乎乎的。
她快步跑下樓,從宣傳板背後繞過去,踮起腳輕輕地矇住他的眼睛,剛抬到他肩膀,右手直接被他抓住了。
&ldo;見夏。&rdo;
李燃轉過身將她一把摟進懷裡。
他們躲在宣傳板後傳達室視線的死角,只是靜靜相互依偎著,陳見夏埋頭在他胸口,聞著衣物柔順劑的香氣,忍住了洶湧的淚意。
他那麼好,卻又那麼沒有用,於此時此刻的她來說。
老街的西餐廳救不了她,他也救不了她。只有二模能救一模,只有新成績能覆蓋舊成績,只有她自己相信,她才會有擁抱他的勇氣。
這勇氣裡不知為什麼摻著一點點恨。
北方的春天像怠惰而不得志的畫家,卷著沙塵隨手粗暴一筆,風一夜帶綠江岸楊柳,匆匆便走。
倒春寒的時候就是二模了。
臨考前一天,陳見夏趁週六不停電熬到凌晨三點,第二天八點鐘強迫自己起床,左手牙杯右手扶牆,昏頭漲腦地往前走,看見一對中年夫婦正在打包行李,一個收撿,一個往塑膠手提袋裡裝,把不寬的走廊佔滿了。
&ldo;這兒還有空,還能再塞點。&rdo;女人把手提袋往地上墩了兩下,對男人說,&ldo;把那個檯燈放進來,你把燈脖子折過去。&rdo;
半開的宿舍門裡面傳出鄭家姝的聲音:&ldo;旁邊不是還有空袋子嗎,別都擠一個裡面,給我燈都擠壞了!&rdo;
女人抬頭看見陳見夏,連忙用腳把擋路的袋子往牆邊踢了踢:&ldo;孩子,從這邊過,別絆著!&rdo;
鄭家姝正好抱著滿懷雜物出來,看見陳見夏,倆人都愣了愣。
&ldo;阿姨,沒事,我邁得過去。&rdo;見夏朝鄭家姝媽媽笑笑。
她就著刺骨的涼水刷牙,每一口都要小心翼翼地把水在嘴裡含溫一點再漱。沖牙杯的時候鄭家姝走進來了,明明立著一排龍頭,她破天荒主動擰開了見夏身邊的那一個,低頭投洗一塊小抹布。
&ldo;你怎麼這個時候收拾東西?明天就考試了。&rdo;見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