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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別西樓,千秋瞬過。
——趙子嬰
一夜行將過去,枯樓之中,白髮的女夫子將茶水喝至沒了味道,起身要走,宮麗新近生出嶄新骨血,此刻正側耳傾聽,莞爾笑道:“咱們樓中平素可不缺快活事,可若是熱鬧事,並不多見,今夜湊巧,有個熱鬧要看,夫子不一起瞧瞧?”
外頭早喧鬧了許多會兒,白髮自然聽得到,搖頭道:“身處熱鬧,卻不可屬於熱鬧,有些時候,見了旁人的熱鬧,往往就會忘記自己的煩惱。忘乎所以,可非好事。”
宮麗可不管那許多,挽過她胳膊,嬉笑道:“不過就是看幾眼的事情,宗師吩咐的事情我早已銘記於心,陪我去看個熱鬧。你可不曉得,那賀新娘總是眼高於頂,瞧不起我們,今兒個總算輪到她自己出了醜,我非要笑個三天三夜才肯罷休。”
白髮側目,“賀新娘?樓中的花魁?”
“可不是,自她出道,始終蟬聯花魁,傲視群芳,眼睛都快要長到腦袋上了,真是氣死個人!”
白髮沉吟道:“我可記得,你請我寫書,書中亦有賀新娘的橋段,因為她也牽引出一件命案,怎的,你要對她下手?”
宮麗嬌憨道:“若能如此簡單就可打擊她,我早就做些噁心她的事情啦,旁的事情先不談,單說今夜,我不需要去看,就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她湊近白髮耳旁,悄聲道,“賀新娘潔身自好,要立個貞節牌坊,賣藝不賣身,但是今夜有個男人找上了門,聲稱是賀新娘夫君,且二人尚育有一子,你說,這是否就是最大的笑話?”
白髮擰眉道:“是真的?”
“可不是!”
白髮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轉瞬間又給她自己壓下去,心下有些暗惱。果然,女人對於這般熱鬧總是十分熱衷的,真是沒有出息。宮麗卻早瞧見她的笑意,拉她出門,倚著欄杆向樓下張望,手中不知何時捧了瓜子,與白髮邊磕邊瞧。
樓下已集聚許多人,多是未接客的姑娘,尋個好地方,坐下來,喝茶水,嗑瓜子,巧笑嫣兮。
有個男子頗為引人注目,一襲布衫,身形瘦削,唇色蒼白,臉色卻因激動而多添幾分紅暈,與他對峙的正是枯樓最負盛名的花魁,賀新娘。
白髮初次見這花魁,見她眉眼清冷,塗著淡妝,顧盼之間頗多慵懶,彷彿這世間已沒什麼事情可令她再心動。縱是面對曾有夫妻之情的男人,也再不生波瀾。先前不知男人與她爭鬧什麼,此刻解開衣襟,自懷中摸出個小布袋,遞與她看,“這是臨行前寶兒縫給孃親的香囊,你不肯回去,也總該見一見孩子。”
賀新娘伸手,男人遞過小布袋,她接過,又丟出去,冷聲道:“孩子是你的,不是我的,香囊而已,做工粗糙,我怎看得上眼?”
男人睜大眼,難以置信,慌忙撿起香囊,眼淚奪眶而出,哽咽道:“你怎麼這般絕情,未尋見你之前,我總還有些活下去的理由,告訴自己還不能死,還要活著去找你,帶你回去見寶兒。我也從未想過你來原諒我,有些時候我怕的並非這件事,而是怕你心有所屬,再也不肯回頭看一看我與寶兒,到底是要怎樣的一個男人才能配得上你,那個人又為何不能是我?”
賀新娘只看他一眼,便再不肯望他,環視周遭,眼中仍是悲歡不起的清冷,淡然道:“鬧夠了就走,你能否活下去與我毫無干係,不過我仍要勸你好好活著,再不回去看一看你的孩子,只怕她就要死了。”
男人神色黯然,再不多言,失魂落魄地離去,卻又不肯真的離開,坐在門檻上,小廝來趕,打死也不走。
見花魁上了樓,再沒有熱鬧可看,眾人紛紛離去,獨留白髮與宮麗意猶未盡,宮麗沉浸在難以言說的喜悅中,白髮不知憶起了什麼傷心事,怔然無言,痴痴地出著神。也不知過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