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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不同於軍隊,商隊的馱馬駱駝載著貨物,走走停停,行進的比較慢,我們走了一個多月才從敕勒腹地走到敕勒東側。
好在商隊的人都是熱絡性子,發現我和段清嵐沒擺什麼貴族架子後,便也和我們熟絡了起來。他們白天主動給我們當嚮導,講解沿途的風土人情,晚上就點起篝火邀請我們一起踏歌起舞。
父皇走後,我再無權勢可言,知曉任人宰割、被人魚肉的滋味後,我早已不是那個高高在上、草菅人命的跋扈乖張的貴人了。
原來母后說的話,字字都含著血淚——平民的命,也是命啊。
我那時候太小,不知道這些人間疾苦。也不曉得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就能給這些無辜的人帶去一生剜心剖腹的痛苦。
建平元年,我親歷了太多生離死別,吃盡了人間苦楚。後來在西涼看似瀟瀟灑灑,樂不思蜀,但晚上也有徹夜難眠的時候。
我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我年少時造下的孽事,惴惴不安地懷疑自己是糟了老天爺的報應。
這次隨著商隊去北齊,是我第一次和平民混在一起玩,沒想到卻意外的自在。他們市儈又坦率,尤其是拿了我們不菲的酬金後,對待我們也十分厚道真誠。
朝朝孃親心細,她瞧出我有身孕後,便經常給我送一些胡人安胎的吃食,還叮囑孩子們玩鬧的時候小聲一些,不許吵到我。
小日子過得太逍遙,我甚至覺得我和段清嵐不是在逃命,而是來外邦遊山玩水的。
人的心情一旦舒暢,身體自然會變好,我調理了一個月多月後,便又提出要做掉肚子裡的孽胎。
段清嵐腦子跟進了水一樣,一本正經地講離經叛道的渾話:
“舒舒啊,這個孩子既然來了就是緣分。你把他生下來,讓他跟我姓,他就是咱倆的孩子,和敕勒沒有一點關係。這孩子以後也是你在西涼的傍身....”
我讓他說的心煩意亂,後悔沒有一開始就快刀斬亂麻,導致現在心裡難受的緊。
他看出了我的猶豫,再接再厲的勸我:“你這一多月,天天帶著朝朝玩。你肚子裡孩子以後也是同朝朝一樣的討人喜歡,你真的捨得弄死他?”
我頓時感覺頭疼欲裂,於是閉上眼一聲不吭地開始揉太陽穴。
段清嵐沒再說話,靜靜地在一邊等我開口,帳子裡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良久,我睜開眼,語氣疲憊的像過完了一生:
“這孩子不能留。”
我抬頭看他,眼神堅定又痛苦:“不管我們怎麼做,他身上流著的就是敕勒的血。我這輩子不想和那敕勒的畜生沾上半點關係,何況是和他生育子嗣,我和這個孩子怕是沒有緣分。”
段清嵐見勸不動我,低頭長嘆一口氣,他走過來挨著我坐下,輕輕攬著我,又道:“咱們還有五六日就能到北齊的封地,等到了封地再按你說的辦吧,也免得舟車勞頓落下病根。”
我靠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心情沉重的如同灌了鉛一般。我在心中暗暗發誓,這筆賬我要算到李瑤光的頭上,這輩子我一定要殺了他,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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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北齊封地的時候,我才想起來問段清嵐:“你母妃是個什麼樣的人?”
段清嵐皺著眉思考了一下,有些惆悵地回我:“我也不清楚,畢竟她從來不回來看我,我從小過得是沒孃的日子,第一次見她便是這次借兵。”
聽他這麼說,我忍不住感嘆:“那你母妃對你這個便宜兒子也真不錯,肯調這麼多兵任你胡鬧,還要把封地送你!”
段清嵐搖了搖頭,垂下眼簾:“一開始她是不願意借兵的,甚至因為我父親的緣故,都不想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