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仨人循聲而去,在一塊黑石背後找到了衛封。他背對著仨人,不知道抱著什麼東西專心啃食,不住說好吃。戶綰見狀心一涼,不敢再往前一探究竟,竭淚喚了聲師兄,聲音掩不住顫抖。
衛封聽到聲音木然回頭,嘴邊沾滿墨綠色的液體,口中仍津津有味咀嚼著,目光呆滯望著身後。他懷裡抱著百里南的屍體,半邊肩膀已被他啃得肉爛骨現,綠血模糊。只一會功夫沒顧上他,他竟將百里南的屍體從墓道里拖進怪石林。
戶綰當即淚如雨下,捂著隱隱作痛的心口一頭栽進百里彌音懷裡,慟哭失聲。此刻,她的內心無比混亂,眼睜睜看著衛封茹毛飲血,她卻什麼都做不了,一想到他方才可憐又滿足的模樣,她便痛心疾首。
此情此景無不令人毛骨悚然,不知如何是好的又何止戶綰,連百里彌音都沒了主意,亦不知如何安慰,只靜靜抱著她,任她淚濕衣襟。李堂道長雖然瞧不見,然而聽到戶綰哭得聲嘶力竭,百里彌音又沉默不語,便知事態嚴重,當下未敢過問,以免戶綰無法平復心情。
衛封旁若無人埋頭進食,猶如細品美味珍饈,咀嚼聲尤為可怖,聞者頭皮發麻。百里彌音想帶戶綰離開怪石林,眼珠流轉左右顧看,正愁迷失了方向,卻驀地發現此處已處怪石林邊緣。
「先離開怪石林可好?」百里彌音柔聲問戶綰。
「好,攝魂陣不大,你找找怎麼出去。」李堂道長以為百里彌音在徵詢他的意見。他目不能視,又不知發生何事,杵在這裡胡亂猜測,心裡瘮得慌,礙於戶綰的哭聲未敢催促,聽百里彌音這般提議,當即如釋重負。
戶綰抬起頭,淚眼婆娑望著百里彌音,抽泣道:「師兄怎麼辦?」
「我們都將死在古墓裡,讓他在這裡自生自滅罷。」百里彌音神色黯然。她知道這個決定對戶綰而言很艱難,然而帶上入瘋成魔的衛封確非明智之舉,不如眼不見為淨。
戶綰鼓起勇氣回頭看著衛封,鼻翼與濕潤的長睫輕輕翕動著,無聲訴說著訣別的哀傷。
出了怪石林,在李堂道長的示意下,百里彌音開啟了最後一道墓門,仨人順利進入陵寢。寬敞的寢殿氣勢恢宏,四根粗壯的龍雕石柱足有五丈高,直聳而上,支撐著拱形火石流沙頂。長明燈臺自墓門兩旁一字擺開,筆直通往寢殿正中的石階下,將陵寢照得一清二楚,目光所及處均通明透亮。石階兩端立著兩尊三人高的三身人石像,手持長矛面目可憎把守在石階前,如威嚴的門神般令人望而生畏。
「不會吧,這長明燈還能燃七百年之久?」李堂道長咂舌道。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自打進了九階,奇怪的事物見得還少嗎?」戶綰風雲不驚,經歷了諸多顛覆認知的詭譎處境,已然見怪不怪了。
「也是,不過這陵寢也忒清簡,連個陪葬的寶石玉器都見不著,還指望死前能開開眼界飽飽眼福。」李堂道長掃視一圈,大失所望。
百里彌音的目光落在三身人石像上,懷著滿心敬畏一言不發行至石像跟前。她自小無父無母,不懂人情冷暖,亦感受不到親情牽繫,生性淡薄寡慾,卻對陵寢裡的三身人石像生出親切感。身為守冥祭司,正是古墓裡的祖先賦予她捍衛氏族的使命,她本應該像眼前的三身人石像般嚴防死守在靶場上,而非擅闖九階直搗古墓,叨擾祖先陰靈。七百年俗世沉浮,兩尊石像堅定不移屹立於此,千百年如一日隔絕外面的紛紛擾擾,百里彌音思及此,難免汗顏。凜然駐足在石階前,腳步愈發沉重,竟不知該不該登上去。
「阿音,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若我長成這副模樣,你一汪深情可還願付之於我。」百里彌音促狹道。
「盡胡思亂想。」戶綰嗔道:「我豈會不知你心裡在想什麼,不願說便罷,還不忘調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