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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張洛懷的肢體碎肉潮水一般聚攏,露出一個獰笑的輪廓。
阿芙躲在迴廊下,焦急萬分,「這老鬼怎麼死不了!?」
第15章 桑梓(五)
狗崽拍打的空洞頭顱,空無一物的骷髏軀殼,砍柴人看見的拍球山童……阿芙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背著三尺青鋒的孤傲青年,微微側頭朝她道:「妖魔詭詐,常分離心臟於體外以得不死之身。故殺妖,必誅心。」
「心臟!」阿芙拽了一把黑貓的尾巴,扭頭朝後院跑。
「廢話,老夫當然知道心臟不在他身上,可鬼知道他把心臟藏在哪兒!」黑貓跟在她後面大吼,「你個弱不禁風的凡人,這裡危險,別瞎跑!」
「我知道心臟在哪!」阿芙道,「你知不知道砍柴人遇見的擊球山童,在橋上沖人招手,人過去他卻不見了。今天我遇見他了,張洛懷說他血肉純淨,咬人也沒有毒。」
黑貓一愣,「你是說心臟在山童身上?」
「沒錯,」阿芙咬著牙奔跑,「張洛懷用血肉純淨的孩童溫養心臟,山童嚇唬人是想要告訴大家心臟在他身上,可是每次都被張洛懷發現。」
「那那孩子為什麼不直說!小心有詐!」
阿芙奔過穿堂,一個築球滾到她的腳下,她停了步子,抬起頭,那個孩子站在花廳下,靜靜望著她。
阿芙放下狗崽,朝那孩子走過去。她蹲在男孩身前,輕聲問:「你之前咬我,是想要讓我能動對不對?」
男孩點點頭。
「不說話,是因為沒法兒說,對麼?」
男孩拉開立領,讓阿芙看見他的脖子,那裡橫亙著一道猙獰的傷疤,像一條蜿蜒的蜈蚣。他被張洛懷割了喉,再也無法言語。
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被迫遠離父母遠離家鄉,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妖怪身邊的恐懼和悲傷。她想他在山林裡拍球的時候一定孤單又絕望,那麼多人從他身邊走過,可沒有人可以帶他回家。他無法說話,甚至無法流淚,因為他已經死了,死人沒有眼淚。
阿芙捂住嘴,流下淚來。
黑貓躍上屋頂看那邊的戰局,張洛懷操縱村民懸空撕咬扶嵐,扶嵐被村民拖到地上再次被人潮吞沒。村人不能傷,扶嵐一遍遍突出重圍,又一遍遍被拖回去。他的身上已經鮮血淋漓,但他依舊面無表情,彷彿感覺不到痛楚。黑貓急道:「別磨蹭了,快點!」
男孩拉起阿芙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他的手很冰,胸口卻很熱,像捂著一團火,有個東西在他胸中跳動,一下一下。他從阿芙的髮髻上取下一根金釵,放在阿芙的掌心,黑黝黝的眸子靜靜地望著她,彷彿是一種無言的鼓勵。
他的胸口有結界,黑貓躍下來,在金釵上畫符。細細密密的流光在金釵上閃過,阿芙握住金釵,男孩握住她的手,金釵穿破胸口,一聲冰裂似的脆響,玻璃一樣的結界破碎,鋒利的釵尖捅進了心臟。
張洛懷復原的軀體一滯,驚恐地瞪大眼,蠕動的村民不動了,扶嵐披著滿身血從人潮中站起來,伸出食指,凌空劃出一線。凜冽的流光閃過,那一線簡簡單單,卻是最鋒利的刀刃。斜切向下,貫穿張洛懷整個身軀。張洛懷哀嚎一聲,身體炸出洶湧的血泉,分成切口整齊的兩半掉落在地。一個斑駁的鈴鐺從空中掉下來,落在他的斷肢中。
阿芙流著淚抱緊冰冷的男孩,男孩的身體一寸寸地化灰,飄散在空中。天光下,灰燼像點點螢光,在那片閃閃爍爍的微光裡,她好像看見那個男孩兒安詳的笑臉。
敬願天風,送他魂歸故里。
她撿起築球讓狗崽抱好,牽著狗崽回到天井。扶嵐撿起攝魂鈴一搖,橫七豎八的村民眯瞪著眼睛醒來,各自從地上站起來,面面相覷。
「我怎麼在這兒,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