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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出現的八仙桌,百姓的沉默和敵對,桐廬知縣的絕望之舉……
從客棧到縣衙這一路上,白玉京腦海中過了千百種可能的解釋,而唯一能站得住腳的,是利益。
方文卓勾結山匪、貪墨災銀,侵佔的,是老百姓的利益,而能讓受害者為施暴者保守秘密,甚至主動辯護,只能說明,他們得到的,遠比他們被剝奪的要多得多。
利字當頭罷了。
這樣淺顯的道理,賀停雲未必想不通,只是從他本心而言,他大概不願相信這樣利慾薰心的真相。
“這位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那我問你,你家裡的八仙桌是做什麼用的?”
“一張桌子罷了,還能……”
“張繡兒!”白玉京打斷了她的話,疾言厲色道,“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娘是怎麼死的嗎?”
她娘是怎麼死的?
被活生生撞死的,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撞向牆面,鮮血迸濺,直到意識模糊到沒有力氣,逐漸陷入昏厥。
死亡被無限拉長,緩慢又痛苦,艱難地與求生意志做鬥爭,直到親手扼殺掉自己的靈魂。
那在這之前呢?
是日復一日無止盡的毒打,是窮盡人類想象之極限的汙言穢語,是虐待和侮辱,甚至……
她想起李玉芬被壓在那張八仙桌上,油膩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令人作嘔的調笑聲不絕於耳。
那是桐廬縣中每個女人都無法擺脫的命運,也是她原本註定的人生。
她不想重複李玉芬的悲劇,不想成為張莽營生的招牌,所以她默許了李玉芬的自戕。
在某種意義上,她是幫兇,是劊子手,是始作俑者。
她愧疚、悔恨、自責,但她同樣懼怕、厭惡、拼死想要逃離。
但說出真相,便意味著要成為整個桐廬縣群起而攻之的標靶,她原本只想毀掉張莽,讓他被官府緝拿殺頭,這樣她便能奪回自己人生的掌控權。
她從來沒想過,要成為全縣百姓的公敵。
這意味著,她會被排擠、被驅逐,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無家可歸。
“張繡兒,你娘她,不能白死。”
理智的城牆轟然倒塌,她早就沒有家了,從她孃親自殺那天起,她便不再有家了。
她的人生已經被毀得七零八落,但最起碼,她可以幫幫那些尚未被油墨浸染的女孩。
世界不該是這個樣子。
“那些八仙桌,是賭桌。”
“整個桐廬縣,就是一個巨大的地下賭坊,每一扇密閉的門窗,就是一個小型的家庭賭坊。”
“所有南來北往的旅客、商隊,都是桐廬縣招攬的顧客。”
“他們以經營賭坊盈利,除此之外……”她抬起頭,看向窗外清冷的月光,那是她汙濁人生中唯一干淨的所在。
“……他們還兼營皮肉生意,把自己的妻子、女兒、兒媳,送到賭桌上,陪酒逗趣,供那些賭徒呷戲玩樂。”
能沾上賭癮的人,又能是什麼好貨色?
賭起來便不知天昏地暗,賭興上來了,賭個幾天幾夜也是有,桐廬縣的家庭賭坊,不僅提供酒菜,賭高興了,還能拉人睡覺。
長此以往,桐廬縣的招牌便立住了。
不用賣力氣,便能掙到大把大把的銀錢,這樣的好事,又有幾戶人家能夠拒絕?
直到江陵大旱,這項見不得光的生意,才被迫中斷。
白玉京跟賀停雲萬萬沒有想到事實真相竟會如此不堪,突破了世俗道德的底線,擊碎了倫理綱常,而這一切,都不過是為了那幾兩碎銀。
沒有不可饒恕的仇怨,沒有威逼和脅迫,只是貪慾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