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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裡來的那位賀少卿,要開棺驗屍,這件事幾乎傳遍了整個桐廬縣,王忠是少有的沒有去湊這個熱鬧的人。
他待在家裡,從樹底下挖出了那壇埋了十四年的女兒紅,本想留到女兒出嫁啟封的,只可惜,他的女兒永遠都不會有出嫁那一天了。
清亮的酒液倒入杯中,酒香溢滿房間,他舉起酒杯,顫著手撒到地上,不知是在告慰被餓死的女兒,還是以死明志的知縣李槐。
貧窮和飢餓都是會死人的,他一向知道,只是這座壓死無數江陵百姓的大山,卻並非天災,而是人禍。
在絕對的權勢面前,他們這些命如草芥的卑微螻蟻,連掙扎求生的本能都不被允許。
就像他的女兒,被當作威脅他保守秘密的人質而關押,直到餓死,也不過草蓆一卷丟到了他家門前,如此敷衍了事,彷彿她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他能做什麼?李知縣又能做什麼?
所有上奏的摺子都要經過驗看後才能送出荊州,所有不聽命行事的官員,都會莫名死於意外,對方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天羅地網,將所有求救告援的聲音困在原地,無處可逃。
直到被剝削盡最後一分錢糧,被榨乾最後一滴血液,成為一抔黃土,一方墓碑,才能從這個黑暗的人間煉獄中得以解脫。
直到陸聞道逃了出去,直到賀停雲跟白玉京踏入荊州地界,那張密不透風的羅網裂開縫隙,隱隱有耀目的光照進這個黑暗的世界。
那是他們唯一的希望,是江陵乃至整個山南東道的百姓,唯一的活下去的可能。
但他們仍然什麼都不能說,所有的行蹤都有人暗中盯梢,他們的家人被放在標靶上,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走投無路,求告無門。
直到李槐提出這個計劃,用他們三人的死,將欽差的調查方向,引向八嶺山,引向荊州稅關,引向荊州百姓苦難的淵藪。
身為一縣百姓的父母官,既無法與權勢抗衡,又不能救黎民於水火,上愧對天恩,下無顏面對治下百姓,只能用集體自殺這種絕望的方式,掀開罩在荊州上方遮天蔽日的烏雲,將赤裸的黑暗曝光於世間。
死得其所。
王忠又斟了一杯酒,仰頭喝下,若不是需要有人善後,他早就追隨李槐三人而去了,這樣憋屈地活著,太沒勁。
一杯又一杯,鬱郁不得志的憤懣混著酒液灌入喉嚨,視線漸漸模糊,神志一點點渙散,隱約間,他好像看見了他的女兒,俏生生地站在那,埋怨他怎麼又喝這麼多酒。
他是真的醉了。
酒杯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恰恰遮掩了門板被推開的響動,一隊黑衣人,悄無聲息地潛進了院子。
他們奉命,殺人滅口。
領頭的黑衣蒙面人一步步接近房門,鋒利的鋼刀反射出刺眼的亮光,刀刃上抹了毒藥,只需輕輕一碰,見血封喉。
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把鋒利的雁翎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想死,就扔下刀。”
陰惻惻的聲音在耳後響起,黑衣蒙面人吞了口口水,聽話地將刀丟在地上,他拿錢辦事,犯不著把命搭上。
他被迫轉過身,卻發現他帶來的弟兄們都已被身著甲冑的衛兵劫持,他不認得千牛衛的著裝,但他大概猜得出,有統一著裝和統一佩刀的衛兵,非軍即官。
“把人綁起來,送到縣衙牢房關押,聽候發落。”
……
就在賀停雲解決黑衣人的時候,白玉京也已經將顧北檸安然送到家。
他捏了捏酸脹的眉心,揚手告別:“明天見,小神探。”
他趕了一下午的路,又陪著在墓地折騰了小兩個時辰,本就睏倦異常,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