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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在駱志松瞳孔裡跳躍成兩簇幽藍的鬼火,他摩挲著狼皮匣邊緣被螞蟻啃噬出的鋸齒狀缺口。
韓小鳳正在灶臺邊熬著松針茶,陶罐裡翻滾的綠沫子散發出類似中藥的苦澀,混著窗外飄來的雪腥氣,在木樑上結成細密的冰晶。
"三稜蒼耳長在南山坳的暗河附近。"他忽然開口,驚得正在剝核桃的駱小妹差點扎到手,"但嫁接銀杏的實驗田在北坡。"
韓小鳳銀戒磕在陶罐上的脆響,恰與遠處巡山隊的銅鑼聲重疊。
駱志松抓起獵刀在泥地上劃出等高線,刀尖在某個扭曲的節點突然迸出火星——那是去年野豬王撞斷百年櫟樹的位置。
三天後,穿著灰藍制服的生態專家踩著齊膝深的積雪進村時,駱志松正在給陷阱做紅外標記。
他特意選了株被雷劈開的老雲杉,樹芯裡嵌著的彈殼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這是三十年前游擊隊留下的。
"用獵物糞便培育止血草藥?"專家扶了扶眼鏡,凍僵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劃出殘影。
他身後跟著的實習生突然驚呼,鏡頭正對著樹杈間懸掛的藤編育嬰巢,三隻紅腹角雉幼崽正啄食著混有蟲卵的松脂。
駱志鬆解開纏在手腕的熊筋繩,繩結上串著的十七顆野豬獠牙叮噹作響。
"每顆牙代表方圓五里內的成年野豬數量。"他指向北坡隱約可見的防火了望塔說:
"等獠牙超過二十顆,我會在繁殖季封山。"
宣傳會當天,王大爺的旱菸杆差點戳破牆上的生態圖譜。
老人用豁口的陶碗敲著木桌,震得牆角醃野蔥的陶甕嗡嗡共鳴:"我爺爺那輩兒打光了山雞,如今滿山還不是撲稜稜地飛?"
駱小妹突然掀開蓋著標本的粗麻布,露出浸泡在松脂裡的穿山甲幼崽。
小東西蜷縮的爪尖還勾著半片榛蘑,琥珀色的光影投在牆面的《山神賜福圖》上,正好罩住壁畫裡獵人高舉的弓箭。
"去年這時候能收三百斤板栗。"她將溫度計插進陶甕,水銀柱在零下五度劇烈顫抖,"今年連五十斤都湊不齊——因為松鴉少了。"
人群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幾個獵人下意識摸向腰間的皮口袋,那裡本該裝滿驅獸的臭樟丸。
韓小鳳低頭攪動灶糖的鐵鍋,糖稀拉出的金絲突然斷裂,在冷空氣裡凝成詭異的問號形狀。
深夜,駱志松蹲在地窖裡除錯無線電接收器。
改裝過的礦石收音機正發出類似狼嗥的雜音,他忽然扯斷纏繞在木箱上的忍冬藤——藤蔓斷面滲出的乳白漿液,竟與白天在實驗田邊緣發現的膠狀物如出一轍。
韓小鳳舉著煤油燈下來時,看見滿牆釘著的獸皮地圖正在滲血。
細看才發現是駱志松用硃砂標註的遷徙路線,那些交錯的紅線在搖曳火光中,竟與狼皮匣裡螞蟻搬運的松子軌跡完全重合。
"南山坳的暗河…"她指尖撫過地圖某處龜裂的紋路,那裡用熊血畫著個螺旋符號,"是不是連著保護區的地下實驗室?"
駱志松突然將獵刀扎進地窖中央的陶甕,渾濁的醃菜水漫過刀柄鑲嵌的野豬獠牙。
水面倒影裡,稱重臺木紋幻化的等高線正與無線電雜音共振,某種規律的脈衝透過地底傳來,震得牆角的蒼耳籽簌簌跳動。
韓小鳳吹熄煤油燈的瞬間,駱志松瞥見醃菜水錶面浮出半枚銀杏葉的投影。
本該沉在甕底的葉片卻逆著波紋舒展,葉脈間滲出熒綠色的汁液,與兩人婚書上的樺樹皮紋路悄然重疊成某種古老圖騰。
醃菜甕裡的熒綠汁液突然凝成冰晶,駱志松的瞳孔猛地收縮。
韓小鳳的麻花辮掃過他腕間跳動的脈搏,十七顆野豬獠牙磕在甕沿發出編鐘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