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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在青石板上凝成霜花時,駱志松正用銀簪尖蘸著陶罐裡的藍血。
瘸腿騾子傷口滲出的熒光,在陳教授燒焦的筆記本上洇出"藥理穩定"四個字。
"三個滿月週期。"老獵戶趙爺的菸袋鍋重重磕在石碾上,火星濺到周獵戶新打的狼皮綁腿上:
"若這妖異玩意兒真能抗住山魈毒,老夫親自給你刻功德碑。"
駱志松把浸血的銀簪插回髮髻,簪頭裂縫裡忽然溢位縷青煙。
韓小鳳遞來的粗陶碗裡,七種山珍泡的老酒正泛起漣漪,倒映著後山崖柏洞若隱若現的磷火。
第一場測試在驚蟄雷聲中開始。
二十隻綁著紅綢的灰兔被趕進野豬嶺,周獵戶的吹箭剛沾上藍血,整片橡樹林突然騰起淡紫色的霧。
孫寡婦挎著雞蛋筐站在界碑旁冷笑:"拿畜牲試藥?當心山神爺降"
她的話被此起彼伏的犬吠截斷。
七日後,二十隻灰兔竟叼著野雉蛋從老龍潭躥出來,油光水滑的皮毛驚得劉工匠摔了墨斗。
陳教授舉著改裝過的礦石收音機追了二里地,測出潭水輻射值降了三成。
"是藍血裡的共生菌群。"老教授在曬穀場支起顯微鏡,鏡片裡遊動的熒光小點讓趙爺的菸袋鍋僵在半空。
駱志松摩挲著銀簪裂縫,想起地縫裡消失的陶片——那夜之後,獵犬們見到他就夾尾巴。
穀雨那天,二十八個獵戶圍住公社糧倉。
周獵戶掀開草簾,眾人倒抽冷氣:三頭被豺狗掏了肚腸的麂子正嚼著嫩芽,傷口處新生的藍膜在晨光裡如蟬翼輕顫。
劉工匠突然捶打自己瘸了十年的右腿,被韓小鳳用繡著並蒂蓮的帕子按住。
"明日進野人溝。"趙爺的彎刀劈開木樁,刀鋒粘著的藍血在青石板上蝕出北斗圖案。
駱志松望著老人後頸的箭疤,忽然聽見地底傳來冰裂聲——和那夜陶片墜地時一模一樣。
推廣比預想得更快。
當陳教授用改裝過的蜂箱培育出藍菌孢子時,曬藥場已支起十二口陶窯。
韓小鳳教婦人們用崖柏酒調和藥泥,老獵戶們發現浸過藥水的皮甲能扛住野豬獠牙。
唯有孫寡婦抱著發黴的艾草垛叫罵:"山神發怒那年,雷火劈的就是藍皮猞猁!"
轉機出現在芒種夜。
三十里外黑水屯的獵隊遇襲,抬回來的傷員傷口泛著綠膿。
駱志松砸開第七罈崖柏酒時,銀簪裂縫突然迸出星火,藍血竟在陶罐裡凝成冰晶。
當傷員胸口的腐肉開始蛻皮時,公社牆頭的三足金烏旗無風自動。
秋分祭山那天,十八寨的獵戶齊聚老君崖。
趙爺的祭詞剛唸到"神農嘗百草",對面山樑忽然響起銅鑼聲。
七個外村獵戶騎著掛滿獸首的騾子,為首的刀疤臉揚手丟擲張虎皮,皮上用硃砂寫著"邪術亂綱常"。
"要比就比真章。"駱志鬆解下纏著藍麻布的獵槍,槍管在夕陽下泛著奇異虹彩。
周獵戶掀開蓋著藥草的揹簍,二十隻藍眼獵隼沖天而起,翅尖抖落的孢子粉在雲層下鋪成星圖。
比試持續了七天七夜。
當刀疤臉的隊伍還在用火把驅趕狼群時,駱志松的藥箭已讓整片冷杉林飄起安神香。
最精彩的當屬野蜂溝對決——浸過藍血的藤甲引著熊瞎子撞向山壁,而藥粉撒出的假屍氣讓豺群自相殘殺。
捷報傳回那日,韓小鳳正在崖柏洞封存第九十九壇藥酒。
月光穿過石縫照在酒罈上,每道釉裂都泛著藍瑩瑩的光。
她撫摸著帕角將要繡完的龍鳳紋,忽然聽見洞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