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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懵了一會，不肯服軟，又揀了一件事。

阿誠說，明臺四五歲，半夜老是做噩夢哭醒，我在隔壁聽見了，就起來給他念詩，哄睡著了才走。

有一回你看見了，當時沒生氣，過後一個禮拜沒理我。

後頭這句來不及說，明樓又一吻，把它揉碎在唇齒間，好像武力鎮壓。

阿誠低頭不吭聲了。

&ldo;誰再提明臺就罰誰。&rdo;明樓說。

&ldo;……怎麼罰？&rdo;

&ldo;想怎麼罰，就怎麼罰。&rdo;

這麼一嚇唬，就沒話了。

這一僵，就僵到了臥室。床比醫院那張大不了多少。明樓倚著床頭，身邊空出了位置，他側在燈下，翻著阿誠的枕邊書。

阿誠坐在另一邊，背對著他，肩背筆直。他心裡明白，他和明樓一向如此，除了明臺，能說的話，敢說的話，真的沒有幾句。

他還是想起了一句，他說：&ldo;哥，那天是我不好，我被青瓷這名字沖昏頭了，說了好多沒輕沒重的話，你……&rdo;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我不攔你，你讓我跟，我就跟著你，你不讓我跟，我就遠一點跟著你，我什麼都不怕。

後半句一猶豫，就讓明樓打斷了。明樓都明白，可是，他不許阿誠說。

&ldo;我明白，你不喜歡他，因為他和我，有一段你不知道的過去。&rdo;

一語道破了心事，阿誠又是半天說不出話。明樓那麼喜歡的人，讓他沒心沒肺給忘了，他好後悔，可是，又不想承認那是後悔。

&ldo;阿誠是明家人，青瓷是誰，我不記得了。&rdo;像是故意氣明樓。

&ldo;我記得。&rdo;明樓說，&ldo;我答應了他，要記著他的。&rdo;

&ldo;記著也回不來了。&rdo;話一出口，聲音哽了，想咽也咽不回去。

明樓合上手裡的書。&ldo;你都多大了，怎麼跟個孩子過不去？&rdo;

&ldo;在哥心裡，他真是個孩子麼？&rdo;阿誠都不知道，自己這麼不講理。

&ldo;那你惦記著明臺，我也沒說什麼，怎麼我惦記著青瓷就不行了？&rdo;

擲地有聲。臥室一下子萬籟俱寂。

明臺。

阿誠終於忍不住，一個回眸，笑了出來。

&ldo;哥，怎麼罰？&rdo;

☆、拾捌

明樓眉目揚了揚，燈調亮，書頁又翻開，沒應阿誠的話。

阿誠爬上床，伸手把燈一分一分擰暗下去。

明樓身子讓了讓，卻不抬眼，好像書上的字句比身邊的人好看十倍似的。

阿誠把書奪下來，掩到身後，合上，手一鬆，書就落地了。

反了。明樓揚起眸子，目光涼涼的，格在兩人中間。不離鞘，不血刃，也是一柄天生的利劍，卻那麼好看，讓人看過一眼，就不畏活在世上，更不懼死。

阿誠湊近，在他頰邊親了一記。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眸光寂靜，明樓默許了。

阿誠用目光，把那種好看細細描摹一遍，記牢了，就吻住明樓的唇，一吻悠長。唇與唇相問著，一字一字勾連，一息一息度化，唇上一寸一寸拓印過，就成了禪機，不許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明樓教給了他。他的手掌在阿誠的腦後扣住，拉過來，把長長的答覆，含詠沉吟，字字輕叩在他齒間，念給他的舌頭聽。

阿誠在那唇齒上，讀著明樓的答案，讀懂了，就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