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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西斜,昏黃餘暉映照講武堂。
入選的、落選的考生各自散去。
或是尋個地方吃酒慶祝,或是準備明年再來。
武舉人的功名,並沒有那麼好掙。
天京內外兩座城人口數百萬,習武之輩何其多?
攏共三十六個名額,沒點看家本領,哪能代表本坊參加大比。
“許獻這小人見利而忘命,眼光看不長遠,明知道姓林的是個刻薄寡恩之人,卻依然甘心當狗腿。
他斷了一條腿,這樣的深仇大恨,必然要回去跟林碌覆命,下令捉拿於我。”
紀淵心裡思忖。
他現在有講武堂考生的木牌護身,除非犯下通敵叛國,謀逆造反這等大罪。
必須交由三法司,或者黑龍臺受審。
否則,可以見四品以下的朝廷命官而不叩拜,更不受枷鎖鐐銬等刑獄加身。
這便是功名的好處。
聖人之所以定下這樣的規矩,無非是想著天下武夫有個出路。
不受貪官汙吏迫害,從而被逼無奈,做了嘯聚山林的強梁大寇。
“玄洲萬載以來,只出過聖人這一位布衣天子,從乞丐、和尚到如今威加四海、鎮壓中央的人間至尊。
聽說聖人當年,就是不屈於百蠻王朝的殘酷統治,這才舉起反旗,召集義軍。”
對於那位由南擊北,平定天下的聖人老爺,紀淵莫名有種既視感。
“要是姓朱的話,那就更像了。”
如今的大景,統御三十九道府州。
聖人閉關不臨朝,已有二十年之久。
朝政大權,全部握於太子手裡,其下還有鎮守一地的幾位藩王。
“明明是烈火烹油的甲子盛世,鐵桶般牢固的大好江山,可九邊軍鎮怎麼會糜爛成那個樣子?”
紀淵搖頭,甩掉多餘的雜念。
剛邁出外院大門,就被後面一道粗豪聲音叫住:
“紀九郎,你家可是住在太安坊?”
紀淵轉頭一看,正是魁梧雄壯的魏教頭。
他點了點頭,拱手道:
“回稟教頭,我在南門衚衕租了一座宅院落腳。”
紀淵還未束髮之前,是跟二叔一同居住。
不過後來進到北鎮撫司,補缺緹騎。
自個兒有了俸祿,索性就搬出來一人獨居。
“某家記得那地方有個狗肉館子不錯,順道一起過去?”
魏教頭語氣有些生硬,看來不太擅長做這種表現親近、拉攏關係的事兒。
“那就由我做東好了。這陣子寒氣深重,正要吃些暖身子,活氣血的好東西!”
紀淵微微一笑,很給面子。
無論前世,或者今生,他行事的風格向來如此。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我看你登記造冊上所寫,是遼東來的?”
魏教頭身著錦袍,渾然像鐵塔一般,威勢十足。
“我父親是遼東靖泉縣人,從小在無定河邊長大。十三歲就應徵入伍在軍鎮紮根下來,後來與二叔一起進到何汝龍守備帳下做一名斥候……”
紀淵早就把這些內容背到滾瓜爛熟,畢竟熟記身份資訊是臥底的基本功。
“不容易,真不容易!遼東那地方苦寒,我以前隨譚文鷹大都督鎮守朔風關,那裡日夜交錯,溫差極大。
白天如蒸籠,一旦入夜,呵氣成冰。
我見過有個新兵蛋子,出去撒尿差點把胯下那活兒都給凍住了……”
得知紀淵是軍戶出身,父親為北鎮撫司盡忠犧牲,魏教頭眼神變得柔和,欣賞之意也更濃厚。
“聽說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