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上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天至將手中物件緩緩放下,道:“韓施主請。”
寺里名貴茶葉沒有,但普普通通一壺綠茶還招待得起。
方天至執壺與韓綺倒了一杯,道:“施主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前來,有何見教?”
他這般開門見山,倒有說不出一就要將人掃地出門的意味。不料韓綺聽了卻出奇平靜,半點不將他這不甚恭敬的話放在心上,只神態悠遊道:“我雖然還能活很久,不很著急找人繼承衣缽,但你的年紀卻也不小了。”
方天至滿擬他要開口提白玉京的事,淡淡道:“你想說什麼?”
韓綺笑了笑,“我想說,你年紀雖已不小,可卻還沒愛過一個女人。”
方天至愣了一愣。
而韓綺停了一瞬,望來的目光忽又像透過他看向了另一個人。半晌,他緩緩續道,“沒有愛過一個女人,你就還不懂紅塵俗世的好處。”
二人一時沉默了下來。
方天至驀地想到,這個男人尚可以透過自己去懷念方暮,可數百年過去了,除了非死非生的自己,世間還有誰記得小魚呢?
小魚已經走了。
又有誰還記得世上曾有一個人名叫方天至?
懷念總有不可捉摸之重、不可承受之輕。
想到此處,他忽道:“我確實愛過一個人。”
韓綺見他神色不似作偽,情不自禁道:“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方天至笑了笑,“我只在夢裡見她,你又怎麼會知道?”
韓綺啞然失笑,道:“夢裡?”
方天至道:“不錯。夢裡我做了魔教教主,愛上了一個女人。因為修煉武功的緣故,神智時而狂躁不受控制,後來失手將她害死了。”
韓綺只覺他彷彿在影射自己,淡淡道:“那你倒有些可憐。”
方天至也不理會,只道:“我飽受神功折磨,晝夜不得安寢,她死以後,更覺得活著沒什麼意趣,加之做魔教教主,受中原正道群起而攻之,難免手下犯有許多殺孽。但做下就是做下了,後悔也已沒用了。”
韓綺道:“我瞧你彷彿在講故事。”
方天至道:“那你不妨就當個故事聽罷。”
韓綺狹長的眼中含著冷光,握著茶杯久久不動,似在強自按捺脾氣。半晌,他才鬆了鬆手指,神色如常地笑問:“這故事的結局是什麼?”
方天至反問:“你想聽好的結局,還是壞的?”
韓綺淡淡道:“先聽壞的罷。”
方天至道:“壞結局便是,我這魔教教主往後積德行善、痛改前非,最末不僅神功蓋世,知己在側,亦成了人人交口稱讚的好人。”
韓綺眉頭微微一動,道:“那麼好的呢?”
方天至隔著茶霧,道:“好結局便是,最末我死了。”
韓綺道:“這反倒是好結局?”
方天至笑了一笑,道:“不錯。你不妨想想,若一個大惡人真心改過了,活著對他豈不才是最大的折磨?”
韓綺注視著他,冷冷道:“這故事好聽得很。你這位魔教教主痛改前非,復又決心去死,莫非是在夢裡也受了佛法感化,出家做了和尚?”
方天至便又笑了笑。
他沒再回答,而是從容合十,輕念道:“阿彌陀佛!”
話到此處,一陣腳步聲來,無傷提著長嘴壺,旁若無人的走進禪室,問道:“師父,茶夠喝麼?續些熱水不要?”
方天至笑著擺擺手,道:“夠喝了。韓施主已喝飽,欲回去了。”
韓綺很不高興地走了。
臨走時他還曾試圖挖方天至牆角,向無傷和煦道:“你是雪驚的弟子,當如我至親晚輩一般。窩在此處無趣,要不要跟我去白玉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