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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忿道：&ldo;致致很難過的。&rdo;
&ldo;你叫她致致？&rdo;女子冷笑道。&ldo;好親熱呀！那你和莊致非一樣，為了她，就連性命也在所不惜咯？也好，給你一個機會。&rdo;她極詭異地露出笑容，從暖爐堆裡抽出一根燒得通紅的木炭來，趴在欄杆上擲到塔下。我眼睜睜看著那燃著火的木炭投進塔下儲備的火油裡，一點點火星綻開了盛大的紅蓮業火，正午的陽光底下熊熊烈焰燒得幾乎透明。
我大驚失色，推開她趴在木欄杆前遙遙往底下看。她哈哈大笑，狂喜地飲酒，姿態豪俠如長鯨，一面喝一面撥琵琶唱歌。塔下已經冒出了滾滾濃煙，守衛在木柴便的侍衛們困惑地圍著木柴轉了一圈，不明白沒到傍晚它怎麼就自己燒了起來。
塔下頃刻間化作了火海，我幾乎絕瞭望，趴在欄杆上大哭起來。腦子裡走馬燈似的轉過好多人，最後的最後是枕壺，他在隆冬節令裡裝模作樣搖扇子，但我把他心愛的扇子奪了，他從不惱的。我要是死了，千千萬不要被牛頭馬面捉了去，我要回到枕壺身邊。
&ldo;哭什麼？&rdo;女子恍惚地問我。
&ldo;你害死我了。&rdo;我恨不得扇她一耳光，手抬起來了，最終又放下，只是捂了臉道：&ldo;我想見枕壺。&rdo;
她不知是迷狂還是醉酒，踉踉蹌蹌地走幾步，跪倒在我身前，同我一起哭出來，說：&ldo;我也想見枕壺。&rdo;
我怒道：&ldo;你見他做什麼？你可識得他？&rdo;
她神遊物外，捉了酒瓶又要喝；我攥了她的手，逼問道：&ldo;你為什麼要見枕壺？&rdo;
她小聲說：&ldo;我瞎說的。&rdo;又孩子氣地湊到我耳邊，輕聲說：&ldo;我告訴你，你莫要告訴旁人。‐‐我想見世子。&rdo;
&ldo;世子已經死了。&rdo;我怔怔道。
她拍手道：&ldo;可不是嗎，死了。&rdo;瘋瘋癲癲笑一陣，又墮下淚來，&ldo;死啦？&rdo;
我篤定道：&ldo;死了。&rdo;
她把酒澆在琵琶上，神情恍惚地撩撥著，道：&ldo;死了也不妨，我馬上要去見他了。&rdo;又狂喜地跳起來，手舞足蹈道：&ldo;莊致致可就沒這個福分，她還要在塵世不知滯留多少年。等她赴了死，世子老早便過了奈何橋。&rdo;
我卻沒她這麼快活。我想要見的人還好端端活在塵世裡，犯不著為了見他發瘋。可如今我也再不能見他了，紅蓮塔下成山的木柴燒作了一片火海，滾滾濃煙嗆得我止不住地咳嗽。事到如今，怨天尤人通通無用了，我爬上了塔頂那座紅蓮臺，俯瞰著腳下的火焰山，想念很多的人。
忽有一隻紙鶴從火海里鑽出來，優雅地停在我手指上。我大驚，慌忙拆開了看，卻是一匹火浣布折的鶴鳥，布上墨汁淋漓地一個大字&ldo;跳&rdo;！
枕壺的字我是認得出的，這個&ldo;跳&rdo;字雖寫得心浮氣躁，但絕對是枕壺的手筆沒錯。他既然叫我跳，我索性便跳，早晚是個死，跳下去又何妨呢？
我將那隻鶴揣進懷裡，心裡有個憂傷的念頭。這把火燒得快把天地焚乾淨了，把我燒焦自然不在話下。紅蓮塔上還留有十來人，到時候十幾具焦屍，枕壺找不出哪一個是我可如何是好！我可不要葬在衡國，我要回長安去。如今有了這隻鶴，一切便迎刃而解。火浣布是燒不壞的，枕壺只要找到這隻鶴，自然尋到了我；我再悲慘，也不至埋骨他鄉了。
把最壞的情況排除掉，我便深深吸一口氣，縱身跳下了塔樓。
火舌舔吻著我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