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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但太、祖將莊流月斬首後,並未攜十萬精兵破大梁,而是接受了新衡王的降書,納衡國為大唐屬國。我年幼時看這段歷史,總不明白太、祖皇帝心中計較。如今可算是懂了。莊流月孤身入敵營行刺,滿腔熱血,然終究是小勇,成不了氣候;這樣血統的家族,留下來也不妨事。果不其然,你衡國稱臣三百年,可謂赤膽忠心,恐怕都忘了自己的祖上曾經親自刺殺唐帝。
&ldo;莊致致,你身上流著和莊流月一模一樣的血呢!勇氣未必沒有,卻從來都只著眼於小事。&rdo;話到這裡他笑了,&ldo;可我不該嘲笑你,因為衡國如今的王族,除你之外,恐怕連先祖那點血氣都失掉了。既然如此,你們憑什麼還死死盤踞在大梁宮裡呢?&rdo;
莊致致沉默片刻,道:&ldo;你自認有大勇,想要大梁宮?&rdo;
周鳴鶴道:&ldo;不。&rdo;
莊致致冷笑道:&ldo;你莫不是想要長安城吧?&rdo;
周鳴鶴道:&ldo;不。&rdo;他自嘲一笑,&ldo;我不如你,更不如莊流月。我執著於一件更小的東西。&rdo;他靜默,續道:&ldo;可有時候一件很小很小的東西,卻比天下更難得到。&rdo;
我從莊致致的珠寶盒裡挑出一支白玉裸簪,簪進她綢緞般的發間。她在鏡子裡對我微微一笑,扶著我的手起身,推門而出,周鳴鶴正在門口等她,恭敬地行了禮;莊致致回了禮,歪著頭打量他,道:&ldo;你想要什麼東西?&rdo;
周鳴鶴笑著搖頭。
莊致致乾脆利落道:&ldo;也許我能幫你呢?我若幫你得了那件小東西,你便把我要的給我。豈不美哉?&rdo;
周鳴鶴長嘆一聲,道:&ldo;公主是天底下最沒有資格幫我的人。&rdo;
他們新婚的第一天清晨,要登上柏梁臺祝酒。登柏梁臺祝酒本是衡國王上和王后新婚的禮儀,但如今大梁城內,周鳴鶴隻手遮天;他想要登柏梁臺祝酒,司禮官便只能循舊例替他安排妥當。莊致致更是不拘禮法,我懷疑她根本就不曉得能登上柏梁臺祝酒的只有衡王和王后。
儀仗隊沿街鋪開,旌旗在寒風裡卷;衡國的冬天半數日子都會飄雪。細細的雪花打濕華蓋,羽毛扇上彩線繡出的火鳥暈出烈焰。莊致致與周鳴鶴並肩登上柏梁臺,我領著諸多侍臣在臺後肅立,看到她長長的裙裾山水畫一般拖曳在柏木臺階上。
柏梁臺下靜靜地立著近千人,他們面黃肌瘦,神情木然。我在後臺瞧見他們無神的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衡國雅好舞樂,都城大梁尤甚;據說大梁城每人至少都會一門樂器,深閨小姐撫琴,士子吹笛,屠夫走卒擊築敲鼓。衡王前些年精神還好的時候,會登柏梁臺吹簫;這衡王於治國上的能力委實很有限,簫聲卻悅耳動聽,宛如天籟,傳他年輕時吹簫,有天龍裹著雲霧降落在宮殿的琉璃瓦上聆聽。這樣一座大梁城,春夏秋冬都浸泡在風花雪月裡。
但看如今柏梁臺下這數千人,我再找不到風花雪月的味道了。他們有人畏葸不前,有人麻木不仁,乾巴巴的一張臉刻著從未有過的風霜。我想,致致該多傷心。她當初在紅蓮塔上,正是艷羨著大梁的人間溫度才發了瘋似的想下來;假若她如今高居紅蓮塔,恐怕不會被這樣的大梁所吸引。
雪只落了一點點。莊致致端了九鸞琥珀杯,斟得半滿,向周鳴鶴敬酒;周鳴鶴執九龍琥珀杯回之。兩人來回推讓三次,再面向柏梁臺下觸目驚心的群眾,拱一拱酒盞,一飲而盡。柏梁臺下數千人遂跪地,高呼千歲,叩謝恩德。
莊致致待他們跪拜完成,便轉身欲走。周鳴鶴拽住她袖子,淡淡道:&ldo;你去哪裡?&rdo;莊致致冷笑道:&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