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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僥倖又慶幸地想。
我抹了把臉,這個動作是我從霍景琛那裡學來的:「我會給你,所以你把錢還回去。」
「我去你媽的。」阮晉華罵道,他將手裡抽到尾根的軟中華滅掉,「你給我,你一個窮學生連老子摸一把的錢都不夠——」
「你還知道我是窮學生啊!哪個當爹的會問還在上學的兒子要錢!」我厲聲打斷他。
俄羅斯轉盤的最後一發,情緒黑狗徹底將我吞噬,十幾年來壓抑的憤怒終於遏制不住迸裂激憤湧出。
喜歡吼是吧,都他媽吼吧,吼啊!
發洩完的胸腔劇烈起伏,連同呼氣都在打顫:「我就不應該……」
眼前這位「法定的父親」只讓我感覺荒唐可笑:「當初你快被打死的時候我就不該打120,我該捅死你的阮晉華我應該捅死你的。」
他好像被我嚇到了。
「你,你跟我橫什麼啊。」
忍氣吞聲十幾年的乖兒子第一次紅眼斥聲相抵,像洩了氣的氣球乾癟下去,他怔忡地掏煙,嘴皮哆嗦地呢喃道:「喊這麼厲害,還他媽真以為人稀罕你……」
堤壩的閘門被開啟,河水順著河道傾斜而出,水量越流越多,水柱越來越寬。
「老子原本想著你至少也跟我阮家姓,照片真傳出去丟得還是老子和祖宗的臉,你給我幾千塊這事就算了。」
什麼意思。
這段話讓我體會到什麼叫做每一個字都理解,放一起卻一頭霧水。
阮晉華抬眼睨我,他伸手比出個三。
大尾巴狼第一次夾著尾巴在小白兔面前認慫,是我幻想過很多次的場景,此時卻沒有一點成就感。
「三萬,老子看他家車牌號五個八老子也怕,也不敢惹急,所以想著先拿三萬應急,至少把腿保住,我就這一條了,再失去一條就真要坐輪椅了。」
他又開始撕扯嗓子哭訴,只是我現在沒工夫搭理他的獨角戲,空氣中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茲拉作響,即將引爆。
我捕捉到關鍵字眼:「多出來的兩萬哪來的。」
阮晉華咂咂嘴,顯然不想說出來源。
「你不說是吧,你不說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失去那條腿。」
「說,我說,我,我說。」他赫然顫巍著起身,粗糙浮腫的手緊拽帆布包,那裡沉甸甸的,是多出來的兩萬塊錢。
「他,他直接說給我五萬,讓我把照片貼出去,貼。」眼神心虛亂瞟,他似乎也意識到下面的話很難說出口,「貼到你們學校門口。」
「……什麼?」
空氣霍然安靜,蠢笨的飛蟲不知死活地反覆撞上白熾燈。
我嗓子好像又啞了,比王子來接灰姑娘那天,比籃球場的「告白」還要啞。
阮晉華不願再說,連圓桌上的照片也沒拿變匆匆抓著包開門跑了。
蹬蹬蹬,咚咚,噔噔噔瞪。
很急促匆忙的悶響,我一時分不清是他下樓慌張的腳步,還是在體內橫衝直撞,撞得人頭昏腦脹的心跳。
霍景琛讓阮晉華把照片貼出去?把我們接吻的照片。
他給阮晉華錢,他讓阮晉華貼出去。
他。
我將每一個字打碎在揉進耳朵裡,穿透至喉頭乾澀下嚥,在空蕩飄忽的軀體中撞出重重悶響。
冷靜,冷靜點阮辛,阮晉華是一個很狡猾的利己主義者,完全信賴他的話就太傻了。至少應該先問問霍景琛,去問那個在盛夏夜親我、教我投籃、合照偷偷牽我、帶我重新認識了一遍水泥鋼筋城市的人。
於是我拿起手機劃開置頂,幾日來的小心翼翼全然不見,每一個字打得潦草又激動,思緒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