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瞳人語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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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房間裡，靜靜地等待著。不一會兒，她看到有個小人從方棟的鼻孔裡鑽了出來，那小人還沒有豆子大，“嗡嗡”地叫著，徑直朝門外飛去。越飛越遠，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過了一會兒，又看到兩個小人手挽著手飛了回來，直接飛到方棟的臉上，就像蜜蜂、螞蟻回到巢穴一樣。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兩三天。 又一天，方棟聽到左眼的聲音說：“走的這條路太曲折迂迴了，來來去去很不方便，不如我們自己開個門。”右眼的聲音回應道：“我這邊的眼皮子太厚了，太難開啟了。”左眼的聲音說：“我試試看能不能開闢一條路，要是成功了就和你一起出去。”接著，方棟就感覺左眼眶裡隱隱作痛，好像有東西在抓撓撕裂。過了一會兒，他試著睜開眼睛，竟然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的幾樣東西。
他滿心歡喜，立刻告訴了妻子。妻子仔細檢視，發現原來是眼皮上的脂膜破開了一個小小的洞，露出黑亮的眼珠，只有花椒籽那麼大。 過了一夜，那層阻礙視線的膜狀物完全消失了。再仔細看，方棟的左眼竟然變成了重瞳，只是右眼的螺旋狀翳膜還是和原來一樣。
方棟這才明白，原來兩個瞳仁合到了一個眼眶裡。雖然方棟現在只有一隻眼睛能正常視物，但他看東西卻比以前兩隻眼睛都好，更加清晰敏銳。從那以後，方棟變得更加自律，言行舉止都十分謹慎。他的這種轉變贏得了鄉親們的稱讚，大家都誇他品德高尚。
異史氏說：在我們鄉里，有一位讀書人，有一天他和兩個朋友一起趕路。三人一邊走一邊閒聊，氣氛輕鬆愉快。走著走著，遠遠地看到前方有一位年輕貌美的少婦騎著一頭毛驢，那少婦身姿婀娜，在驢背上輕輕晃動，身影顯得格外動人。 這位讀書人一時興起，戲謔地吟誦道：“有美人兮！”吟誦完後，他還轉頭看著兩個朋友，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我們快追上去看看！”說完，三人相視一笑，紛紛策馬揚鞭，嬉笑著快速追趕過去。
沒過多久，他們就追上了那位少婦。可等看清了少婦的面容，這位讀書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中又羞又惱，原來這騎驢的少婦竟是他的兒媳婦。他只覺得臉上一陣滾燙，羞愧得無地自容，剛才的興致勃勃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垂頭喪氣，默默地不再說話。 他的兩個朋友假裝不知道這是他的兒媳婦，還在一旁故意對少婦評頭論足，言語十分輕佻、猥褻。這位讀書人在一旁聽得坐立不安，滿臉通紅，忸忸怩怩，結結巴巴地開口說道：“這……這是我大兒子的媳婦。”兩個朋友聽了，強忍著笑意，這場鬧劇才終於結束。
由此可見，那些輕薄無禮的人，往往會給自己招來羞辱，實在是可笑至極。至於像方棟那樣，因為輕薄女子而被眯了眼睛，最終導致失明，這更是鬼神對他的嚴厲懲罰。 而那芙蓉城的城主，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聖，難道是菩薩現身來懲戒方棟的嗎？不過，方棟眼睛裡的小人自己開闢出了新的通道，讓他重見光明，這說明即使鬼神會懲罰惡行，但也並非不允許人改過自新。只要真心悔過，重新做人，還是會有機會得到改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