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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這個吧,不是挺喜歡的麼。」
裴悉看著被戴上手腕的手串,疑惑:「怎麼會在這兒?」
賀楚洲能說什麼,他只能說:「跟家裡那串不是同一串。」
裴悉:「同樣的為什麼要買兩串?」
賀楚洲:「因為第二串半價。」
裴悉沉默了。
賀楚洲說完自己也覺得這理由很扯,拿不準他信沒信,思忖著要不要換個理由,頭頂忽然一熱。
是裴悉學著他的手法,依葫蘆畫瓢揉了揉他腦袋。
「我知道你在哄我了。」
裴悉聲音裡重新染上清淺的笑意,心情好起來了,尾音微微上揚:「不過謝謝你,楚洲。」
身邊少了個人,休息室多了個人。
裴悉進去休息室休息了,賀楚洲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後盯著那頁檔案看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啞然失笑。
沒規沒矩,學得還挺快。
下午天氣不算好,沒了太陽,雲層越來越厚,看起來是要下雨的跡象。
裴悉不喜歡這樣的天氣。
他把休息室的床簾拉得嚴嚴實實,遮住那一大片灰濛濛的天空,才轉身上床。
可是這一覺睡得還是不安生。
陷入沉睡不久,夢境接踵而至。
他又回到了高一那年,裴臻的病越來越嚴重,已經到了只要見到他就會發瘋的程度。
裴巖松在兩個兒子的抉擇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在裴臻摔了客廳一半瓷器的第二天,他就給裴悉這個前妻的兒子辦理了轉學,要將人送去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
離家,獨居,遠離了親朋好友,陌生的環境,周圍沒有一個認識的人。
這一切的未知都足以讓當時還沒成年的裴悉感到恐懼。
那是第一次,面對再將心一偏再偏的父親,他強裝不在意的面具第一次有了破裂了跡象。
也是第一次,他向裴巖松低頭示弱,甚至下跪,乞求他不要送走他,他可以躲著裴臻走,可以保證儘量不出現在裴臻面前。
但是一整晚的時間,裴巖松的態度沒有絲毫軟化。
他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有做錯,甚至什麼都在做到最優秀,可是裴臻只是發了一場瘋,就輕鬆決定了他往後的生活軌跡。
為什麼呢?
憑什麼呢?
裴悉跪在地上想了很久。
最後想出來,大概是因為這個家裡已經沒有愛他的人了。
那天到底是怎麼走出那道家門的,他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天氣很壞很糟糕。
冷風陣陣,陰雲密佈,不久就開始下雨,淅淅瀝瀝,寒浸入骨。
停在門口的車子被雨水澆得濕漉發亮,映出傘下瘦削蒼白的裴悉,還有裴悉身後,一道扭曲的,抱著青瓷香爐冒雨跑出來的身影。
司機慌張下車已經來不及了,裴臻很快跑近裴悉,咬牙切齒將香爐砸向他——
啪。
一聲悶響,他驀地睜開眼睛。
辦公室。
賀楚洲嘖了一聲,彎腰將手肘不小心碰落的手機撿起來。
大同小異的幾份檔案內容看得他頭暈,摘下眼鏡揉揉鼻樑,忽然聽見凌亂的腳步聲從休息室傳阿里。
抬頭還來不及看清什麼,一道身影直直撲進他懷裡,手臂一摟緊緊抱住他。
「哎輕點輕點,要勒死了。」
賀楚洲扶住莽莽撞撞的裴悉:「怎麼了這是?」
裴悉沒有說話,手上力道一點沒松。
賀楚洲這才發現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不穩,甚至貼著的自己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是不是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