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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九鸞搖搖頭:「給了便是給了,以後你不收我面錢便是。」二百兩銀子,夠他吃二百天了。
慈姑吐吐舌頭,笑容更真誠幾份,忙將手中已經做好的杏仁芝麻露擺上桌:「這杏仁核桃露不頂餓,讓我再瞧瞧給您些什麼新奇菜品。」說著便去東翻西翻想瞧瞧今兒有什麼新奇食材。
誰知此時食鋪中熙熙攘攘進來幾位娘子,慈姑立刻放下手中之物,殷勤上前:「客人要吃些什麼?」渾然不記得適才剛說好了要為濮九鸞做菜。
濮九鸞搖頭失笑。
不愧是她,這個功利的小娘子。一旦認為自己不是客人便沒有先前那麼殷勤。那看來以後還是要付錢才能引起她的重視?
他卻不惱,拿起勺預備喝杏仁茶。
白瓷小碗中一邊是芝麻糊,一邊卻是杏仁露,一黑一白,巧妙做成太極模樣,又在芝麻糊裡點了一滴杏仁露,在杏仁露裡點了一滴芝麻糊做陰陽魚,還有幾絲果仁碎,懶洋洋躺在中間。
濮九鸞先一勺舀起芝麻糊,芝麻糊濃稠,在燈火下烏黑髮亮。
放進嘴裡,濃稠的芝麻糊甜香立即入口,口感細膩,柔滑可口,也不知慈姑是如何處理的,並無往日裡芝麻糊常見的厚重,反而迅速融化,叫人嘴裡還帶著淡淡的蓊鬱香氣。
濮九鸞又一勺,將撒在上面的堅果碎末拌入,這次品嘗便又夾雜了些許脆爽,使得整份芝麻餬口感豐富立體。
這時那些小娘子們已經點完了菜坐下,有人發現了坐在角落的濮九鸞,見他生得俊美,你推我我擠你的示意瞧他,又不知說些什麼,一齊嘰嘰咕咕笑作一團。
暗處的疾風暗暗替這些小娘子們擔心:知道這是誰嗎就這般侵擾?!小白起的名號可不是鬧著玩的!
誰知濮九鸞神色未變,絲毫沒有察覺到外界變化,只專心致志品嘗著甜品。他再舀一勺杏仁露。
潔白如雪,絲緞般流淌,一看便知研磨得極其用心,這時候濮九鸞才發現芝麻糊要研磨得粗糲些,芝麻糊甜香,便不刻意磨成粉狀,杏仁露提神,便磨得細滑好叫人入口。
送入嘴中後立刻能體味到杏仁露香潤絲滑滑過舌尖,帶著一絲杏仁特有的果木香氣,甜滋滋,絲滑滑,直滋潤進心田。
杏仁露上面撒的卻是提子乾,有玫瑰清香,吃完後在唇齒間纏綿不散。
一者口感濃稠,一者口感絲滑,兩者疊加,在舌尖相互追逐,濮九鸞喝著喝著,有淡淡的安心從心底升起來。
似乎像娘親從前做過的甜羹一般。
他是老國公爺最小的兒子,卻不得老國公爺寵愛,童年與他而言記憶深刻的便只有娘親問他粥可溫。
父親不愛自己,娘親卻總是端著一碗甜湯,等他習武練字的空隙,與他喝一口,笑眯眯掏出手帕與他拭汗,問他累不累。
老國公爺從不踏足娘親的院子,常年居住的院落據說還是從前第一位夫人的住所,一應陳設擺件都與從前一般。
母親在這冷漠中卻仍然怡然自得,種花、鬥茶,讀書、煮湯,直到後來病重,她在濮九鸞心中一直都是笑眯眯端著甜羹站在滿庭花樹下的模樣。
直到她預感到自己不行了,破天荒請了丈夫來榻前叮囑後事的那一天。
那一天雨可真大,直落進濮九鸞的生命裡去,叫他此生都厭惡上了雨天,也讓他的心裡從此纏纏綿綿下起了雨,將自己一人籠罩在無邊的陰雨中,生人勿近。
他在燈下想著往事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近處的蠟燭結了燈花,「吧嗒」一聲掉落桌面,才將他驚醒。
恰在此時,慈姑笑眯眯遞上來一碟子藤蘿餅:「店中客多,這是我做來自己吃的零嘴兒,您先嘗嘗。」
還算有良心。
濮九鸞淡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