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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愛醫院地下檔案室的黴味裹挾著陳年墨香,林未央的指尖拂過檀木櫃上積灰的《漢宮秋月》琴譜。泛黃的絹帛在冷光燈下泛起漣漪,昨夜暴雨滲入地縫的水漬暈染開譜面硃砂,將“滾拂”指法符號洇成斷續的血痕。她忽然想起七年前慕尼黑公寓的雨夜——顧星辰跪在滿地琉璃殘片中修復焦尾琴,腕間的藍絲帶纏住琴軫,火星在絲帛上烙出永久的疤。
“林小姐對古曲也有研究?”管理員的聲音驚飛塵埃。林未央的翡翠耳墜勾住散落的髮絲,轉身時旗袍下襬掃過標著“1908-1998林氏檔案”的鐵盒:“《築界》要做傳統樂器的修復專題。”她謊稱得流暢,目光卻凝在琴譜夾頁的摺痕處——那裡用簪花小楷寫著“申時三刻調絃”,墨跡與母親冷凍艙裡的手札如出一轍。
管理員胸前的藍絲帶徽章折射冷光,雲築集團的logo刺入瞳孔。林未央的後頸滲出冷汗,昨夜破解的監控錄影浮現腦海:蘇棠的機械義肢正將同款琴譜塞進顧星辰的囚室,譜面邊緣粘著的cl-07試劑在紫外線下泛著幽藍。
強光手電掃過譜面“鎖煞”段落,林未央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被水漬暈開的符號竟暗合摩斯密碼的節奏——長音為“劃”,短音為“點”,恰如琴絃震顫的餘韻。記憶閃回至二十歲初秋,顧星辰在柏林電視塔下握著她顫抖的手,用哈雷摩托的引擎聲敲擊出摩斯密碼:“你比任何密碼都難破譯……”
檔案室的門軸突然呻吟。林未央迅速將琴譜塞進風衣內袋,後背緊貼滲水的混凝土牆面。蘇棠的細高跟聲混著機械關節嗡鳴逼近,胸前的靛藍絲巾掃過鐵櫃邊緣:“顧總託我傳話——他說你永遠解不開第七根冰弦的密碼。”
林未央的指甲掐入掌心,肋間的鈦合金骨釘與檔案室排風扇共振發燙。她忽然看清琴譜扉頁的暗紋——那是父親用顯微鏡才能辨識的微雕榫卯,每一處咬合都對應《營造法式》的“舉折之制”。
外灘二十二號的雕花穹頂浸在暮色中,林未央倚在未完工的雙螺旋樓梯拐角,染血的琴譜在膝頭鋪展。周慕雲傳來的聲紋分析報告顯示,琴譜中的“鎖煞”段落存在47赫茲的異常共振——正是顧星辰心跳驟降時的頻率。她摸到譜面夾層的異樣凸起,鎏金指甲挑開絹帛的瞬間,半枚雙魚玉佩滑落掌心,裂痕與頸間那枚嚴絲合縫。
“這才是真正的金鑰……”她喃喃自語,玉佩合璧的剎那,琴譜硃砂符號突然在暮光中浮起。那些“吟猱”與“注”的指法標記,在琉璃窗折射下拼出德文座標——慕尼黑美術學院禮堂的經緯度,正是顧星辰被捕前夜刻在囚室牆面的最後塗鴉。
記憶如淬毒的箭簇刺入太陽穴。七年前的暴雨夜,顧星辰騎著哈雷摩托載她衝進焚燬的美術學院,溼透的白襯衫下露出未癒合的縫合線。他在焦黑的管風琴前撕開琴譜,用沾著丙烯顏料的手指劃過“鎖煞”段落:“這些符號裡……藏著林顧兩家百年的罪……”
手機突然震動,加密頻道接入顧星辰的實時影像。他倚在基因編輯室的液氮艙旁,鎖骨處的星圖刺青被新增的刀傷割裂,德語混著血腥氣穿透電波:“未央……看第七冰弦的徽位……”
林未央的翡翠平安扣驟然發燙。她數到琴譜第七段“滾拂”技法,那些被cl-07試劑染藍的符號突然顯影出摩斯密碼——「··· ··· ·」(s)。強光手電掃過譜面邊緣,褪色的火漆印圖案竟與老宅地宮星圖鎖的紋路完全重合。
“遊戲該升級了。”蘇棠的冷笑從樓梯頂端傳來。她的機械義肢劈開防彈玻璃,液壓油混著cl-07試劑滴在琴譜上,“董事會等了二十年,終於等到雙鑰合璧這天——”
林未央翻身滾下旋轉樓梯,旗袍開衩處被鋼筋勾裂。懷中的琴譜在墜落中展開,那些摩斯密碼符號突然懸浮成全息投影——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