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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多少記憶如潮水傾覆，沈玉致發現，即便是過了六千年，父君的容顏在他的腦海里仍舊那麼清晰。
這六千年來，到底是恨多？還是思念最多？
沈玉致永遠沒有辦法，那樣純粹地憎恨他的父君。
幾乎是在沈玉致結果那顆水珠的瞬間，一抹淡金色的流光就從水珠裡湧了出來。
有些刺眼的流光鋪散開來，一抹半透明的身影裹著淡淡的光芒，在半空中隱約浮現。
那人赫然，就是崇嵐帝君的模樣。
沈玉致握緊了手裡的那顆堅硬的水珠，青筋微浮，指節泛白，眼眶忽然就紅透。
&ldo;致兒。&rdo;
崇嵐低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沈玉致，他那張向來嚴肅，且不苟言笑的面容竟然難得的流露出幾分柔和的神色。
他打量著沈玉致，忽然笑著說，&ldo;你長大了。&rdo;
沈玉致憋紅了眼，在他定定地看著半空中那一抹熟悉身影的時候，他周身氣流浮動，冰刺憑空凝結，直指那一抹半透明的身影。
他下頜繃緊，嘴唇發顫，像是隱忍了太久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他緊緊地捏著那顆珠子，瞪著崇嵐。
&ldo;你……為什麼要騙我？&rdo;
時至此刻，在看見崇嵐這一抹封存在水珠裡的殘留的神識時，沈玉致再有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告訴自己，裴珩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假的。
被他怨恨了六千年的父君，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放棄過他。
支撐他熬過那些艱難歲月的信念頃刻崩塌，此刻他無助地就像是一個失去所有的孩子。
&ldo;你什麼都不告訴我，讓我像個傻子一樣恨你恨了六千年，可結果呢？我最恨的人，原來是最不該恨的人？&rdo;
沈玉致的眼裡已經有了血絲，此刻的他嘶聲力竭，&ldo;你憑什麼替我選擇！&rdo;
&ldo;憑什麼？&rdo;
他眼眶裡染上的水光積聚成淚花眼看著就要掉下來，多少年了，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失控過。
崇嵐看著沈玉致的目光仍然是那麼平靜，又隱隱流露出幾分慈和。
&ldo;致兒，即便是神明，也沒有辦法抵抗得了天命。&rdo;
他說，&ldo;但你不一樣，你是龍，你身上的血脈決定了天命對你尚且留有一絲分寸。&rdo;
&ldo;我們都逃不開走向隕滅的命運，但你可以。&rdo;
他的聲音像是隔著時空的薄膜，傳到沈玉致耳邊的時候，多了幾分渺遠。
&ldo;所以你就瞞著我？&rdo;
眼淚終於還是從他泛紅的眼眶裡跌落，他指著自己，情緒已經漸漸走向無法控制的方向，&ldo;你有沒有問過我？你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rdo;
任是誰，又能接受這樣的一個真相呢？
他恨了那麼多年的父君，和九天之境上的那幫神仙，卻原來，都曾為了保下一個他，付出了那樣沉重的代價。
恨的人不該恨。
他反而，還是因他們，而活下來的？
多諷刺。
&ldo;致兒。&rdo;
崇嵐嘆了一口氣，&ldo;難道你捨得那個凡人女孩兒？&rdo;
沈玉致一怔，他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陶初的模樣。
今天早晨他走的時候，她還抱著他的腰，踮起腳給他餵了一顆糖。
&ldo;致兒，你那麼喜歡她，就該留在她的身邊。&rdo;
崇嵐看著他，眼底壓著幾分淺淡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