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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成許先生。」
柳拂嬿退後半步,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嚴肅如告誡:「我不值得你這樣。不要這麼不尊重自己,好不好?」
「只是當個朋友也不行?」薄成許眼裡的光徹底暗下去,「你就這麼討厭我?」
不是討厭你。
而是討厭任何陌生男人身上,那種溫熱又殷勤、師出無名的「愛情」。
期待她笑,期待她嬌羞地低下頭,期待她心牆融化、變得甜美黏膩;期待從她身上,得到同樣溫熱的情感回饋。
而她只覺得噁心。
柳拂嬿搖搖頭,輕聲道:「這樣不清不楚吊著,時間長了只會鬧得更難看。人的耐心都有限。」
「你還這麼年輕,對愛情有很多期待。」
「我不想耽誤你。」
「我又不在乎!」
委屈反彈為怒火,薄成許身體力行地詮釋了什麼是「耐心有限」,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還上哪找我對你這麼好的人去!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接受我!」
一聲桌響,引起了柳拂嬿的應激反應。
她肩膀霎時繃緊,雙眼眯起,目光變得冷峻、生硬。
「你該不會真以為你值六百萬吧?」薄成許口不擇言,「我也就是現在上頭,才願意給你這麼多錢,誰他媽能做到我這個地步?」
他音調漸高:「除了我,沒幾個人掏得起!」
正巧此時音響換曲,刺耳的重金屬音樂聲短暫地停止了。酒吧變得安靜,靜得單純又無辜。
薄成許的聲音響徹全場,理所當然引來不少注視。
眾人轉頭來看,只見他朝著一個美人大喊「只有我掏得起」。
場面引人遐思,眾人竊竊私語。
柳拂嬿眸底最後一線光也消逝殆盡。
她攥緊手包站起身,嗓音冷得像寒冬臘月裡的梅花蕊:「我確實不覺得我值六百萬。」
「不過,我倒也從來沒想過,要去為母賣身。」
她本就身段高挑,配上細細的中跟鞋,愈發迫人仰視。
可整個人又漂亮得那麼恰到好處,不說垂柔的烏髮、緋紅的薄唇,就單看那站立時下巴與肩頸的弧度,都美得像一曲芭蕾詩。
此刻,這首詩被冰劍刻在了雪柱上。
薄成許被這股氣勢迫住,忘了想說什麼,只是恍惚覺得,這樣不近人情、冷若冰霜,好像才是她最原本的模樣。
「既然你們薄家這麼有錢,那我也給你交個底。」
她挑唇,笑得美艷又譏諷。
「那筆欠債,不是六百萬,是六千萬。」
「怎麼樣,還掏得起麼?」
「你涉世不深,又無實績,恐怕沒有能力,動用家裡這麼大一筆錢吧?」
紅唇皓齒現出鋒芒,像一把用來斬雪的繡春刀。
說完,她扔下瞠目結舌的薄成許,走得頭也不回。
那一夜,柳拂嬿從淺眠中甦醒。
她做了一個噩夢。夢裡沒有其他東西,只有一棵高大的黑色柳樹。
枝條纖細卻柔韌,狠狠箍在她脖頸上,勒出青紫色淤痕。
她總做這種窒息的夢。
但喚醒她的,並不是習以為常的窒息感,而是震動個不停的手機。
她無甚表情地睜開眼,點亮螢幕,看通知。
[我冷靜下來想過了,你說的沒錯,我不怪你]
[我晚上太衝動,朝你吼了,我向你道歉。]
[你要是還願意接受我,我想辦法幫你籌錢。我自己確實沒有這麼多,但可以幫你找朋友借。]
全是薄成許發來的簡訊。
柳拂嬿按下靜音鍵,將號碼拖入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