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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師傅只要有空，就來替老伴清掃地板，他的幾個徒弟也常來幫師娘幹活兒。許師傅的大徒弟，現在已是老兩口的乘龍快婿。二徒弟就是那個把焊條埋到焊縫裡的周生強，還有兩個徒弟到外公司去了，最小的徒弟小田還跟許師傅一起幹活兒。
幾天來，一會兒上邊說甩開洋人獨立自主幹電站，一會兒又說讓老外來管他們。這些天晚上，公司的這件頭等大事兒，自然也成了業餘茶館人們聊天的話題。
秀英問小徒弟小田：&ldo;老外要來管你們了，好不好？&rdo;推子從鬢角往上走著。
&ldo;俺師傅說了，管他誰來，這活兒一絲兒也馬虎不得。說不上好不好。&rdo;
秀英點點頭：&ldo;是這個理兒。&rdo;推子順著運動。
&ldo;老外來了，翻臉不認人。淨挑刺兒，沒好果子吃！&rdo;坐在小田旁邊的焊工小馬仰起臉說。
對面的檢驗工老範馬上講：&ldo;中國人管更麻煩，你二師兄幹那號缺德事兒，還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do;
一聽老範提到周生強的事兒，秀英急了：&ldo;俺老許可沒講情面。他一聽到這事兒，馬上跑到陸總家去說，楊六郎還轅門斬子呢，你是共產黨幹部，更應當執法如山。可老陸說了，管道隊兒是從全域性考慮做的決定，他不好隨便幹預。徒弟出師，師傅管不了囉。小周這孩子，打從一當上駙馬，就不學好嘍。&rdo;剪子不緊不慢地發出清脆的咔嗒咔嗒聲。
&ldo;反正讓這夥中國人來管，咱們也沒見著什麼好。倒是老外來了，你們這幫小子再不上進，可就沒人給你說話了。&rdo;老範瞪著眼對幾個小夥子說。
小田聽了，轉過臉對小馬說：&ldo;聽說老外一來，新官上任先考試，你還是要上點兒心好。&rdo;
&ldo;放心吧，我正在啃規範呢。&rdo;小馬感激老友的關心。
陸世堂這些天被不斷變化弄得心煩，一抓腦袋，亂蓬蓬的，才想起有兩個月沒理髮了，就朝理髮室走來。他走到門外，聽到裡邊的議論，停下了腳步。聽了一會兒，嘆口氣，又折回去了。
回家還要聽老伴絮叨，更煩人，他決定到辦公室去。
走進辦公樓，看見質保經理朱全軍在，就到他房間裡來。
&ldo;老陸，身子要緊。這事兒是上邊定的，咱們迴天乏術，聽天由命吧。&rdo;老朱給他搬了椅子，看著他的苦臉說。
陸世堂坐到桌對邊，眉頭又漸漸擰了起來：&ldo;老朱，看來我是老了，思想跟不上。我想給總公司寫個報告，辭了這個總經理，讓總公司另派人來吧。&rdo;
&ldo;那可不行！老陸，你領我們幹十來年了。你要一撂挑子，這麼大的攤子，又在關鍵時刻，誰能頂得起來？&rdo;朱全軍急了。
陸世堂搖搖頭：&ldo;地球照樣轉，你就別安慰我了。&rdo;
他看了老朱一眼，嘆口氣說：&ldo;昨天盧副部長跟我談話後，我又找三六公司劉士進聊了半天，才慢慢悟出一點兒道理來。咱們深山溝一待二十來年，根本不知道世界發生了多大變化。
&ldo;老劉說，幾年前在部裡看內部電影，看到外國人造的炮彈能來回拐彎兒，嚇了一大跳，才明白這些年差距不小，咱們這老農民腦筋要不徹底換換，洋管理的道理總鬧不明白。&rdo;
朱全軍聽著，心想自己也該舉白旗了。
幾天後，公司總部的魏總經理和嶽書記來到了現場。他們與各主要幹部談完話，召開公司的全體員工大會。
開會這天，盧堅、張天倫、林平山和杜洪賓都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