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 (第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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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再沒向自己問過婚事,也再沒有提起過她對權仲白的仰慕了。就連現在,兩姐妹旦夕間就要分離,從此人生路遠,誰知道合適才能再見?可她就是繃得緊緊的,連一點不捨都不流露出來,反而故意裝得滿不在乎……
“過來。”她便衝文娘張開雙手,又警告道,“可別哭髒了我的妝粉……倒是衣服還沒換呢,眼淚鼻涕,隨你蹭吧。”
“誰要哭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越早出嫁,我就越早住進自雨堂裡,我巴不得你早點出門!”文娘氣得又跺了跺腳,一邊叨叨,一邊緩步靠近蕙娘——她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慢慢投入了姐姐懷裡,軟著聲音叫了一聲,“姐……”
一頭叫,一頭就禁不住輕輕地抽噎起來,像是一頭奶貓正咪咪地叫。蕙娘撫著她的髮辮,想到祖父說話,一時真是萬般不捨——這個鋼鐵一樣的女兒家,鼻間竟難得地有了一點酸意。
“以後……”她清了清嗓子。“以後,你就是家裡的大女兒了,什麼事都更上點心,多看少說,凡事爀爭閒氣,一定聽祖父的話,老人家不會害你的。知道了?”
姐姐難得溫存,文娘哭得越發厲害了,她輕而含糊地嘟囔,“我怕……姐,我怕……”
怕,是啊,誰不怕呢,自己待嫁時,隱隱約約想必也是有幾分懼怕的。怕那潛在的、無數的對焦家虎視眈眈的貪婪的口,怕天意難測、怕命運弄人,心中難免也怕遇人不淑……人口凋零就是這樣,眼前再花團錦簇,底子都是虛的。外人看得到熱鬧,看不到熱鬧底下的苦。吳興嘉對她焦清蕙,想必從來都是又嫉又恨,恐怕亦難免有三分羨慕,可她們又何嘗不羨慕吳興嘉?誰不想做個嬌嬌女,誰又是天生就的精鋼筋骨?
“怕有什麼用。”蕙娘又端起了從前的架子,她哼了一聲,“你不是一貫愛和我比?焦令文,我倒要看看,咱們倆出嫁後的日子,誰過得更好。”
文娘就算再難,也不會比姐姐更難,權家水深,這一點她還是清楚的,比起註定要嫁給老太爺衣缽傳人的妹妹來說,姐姐的路,是要更難走得多了。她噗嗤一笑,笑中倒還帶了淚意。“去你的,我這不是準贏麼?這有什麼好比的——才不要你讓我!”
“人都還沒出門呢,”蕙娘掃了她一眼,她拿起手絹,一邊數落妹妹,一邊給文娘擦起了面上的淚痕。“永遠都這麼輕敵。”
文孃的眼淚又出來了,她一把攀緊了姐姐的手臂,哭得就像個孩子,“要不,你就別出門了,又說要在家,又反悔了出門,嗚嗚,你言而無信……”
末了,還是四姨娘過來把哭哭啼啼的妹妹領走,蕙娘才能安耽了換衣——吉時將至,再不將禮服上身,要來不及了。
淑人禮服有一定規制,又是宮中賞穿,瑪瑙除了修改得更跟身一點以外,並未隨意改制。蕙娘穿著,只覺得倒還不如家常便服——緊跟著,喜娘帶了丫頭,開始在她身上披披掛掛,戴霞帔、系墜子,腰上掛荷包,裙邊懸禁步,這全打扮完了以後,蕙娘再掂了掂一會兒要抱著上轎的寶瓶,不禁嘆道,“我現在就差前後兩塊明晃晃護心鏡,便好上陣殺敵去了。”
喜娘掩口笑道,“姑娘這還算是有把子力氣了,您是不知道,一般人家的閨女兒,穿戴起了這一身,多的是要靠我們出力夾著,才不至於軟在當地的。”
一早起來,就生噎了兩個雞蛋,連水都不讓多喝,閨女兒有力氣才怪。——不過這也沒有辦法,任誰披掛了這一身,也沒法隨意如廁。蕙娘在鏡前來回顧盼片刻,聽得前頭炮響,便知道權家已經過來接親了:只可憐這攔門酒,還都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