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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一沾上枕頭,睏意彷彿自腦後蔓延而上,他掙扎著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睫羽仍不可抗力地繼續往下垂,忙抓了一把孟雲釗的衣袖,「讓他……一定來見我……」
孟雲釗似乎笑了一聲,「我知道了。」
等到再度醒來時,窗外已是夜色深沉,室內點燃了燭火,洇開一片融融的燈暈,而燈暈中拓著一抹漆黑的人影。聶徵獨坐在桌邊,面朝著床榻的方向,正靜靜望著這邊,也不知坐了多久。
薛存芳見此對他招招手,聶徵忙走上前來,扶住他幫他起身,又用枕頭墊在了他背後,自然而然環過他的腰際,只是在欲要收回手之際,薛存芳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於是聶徵絲毫不動了。
「怎麼坐那麼遠?」薛存芳問了一句。
聶徵沒說話。
薛存芳也不放在心上,繼續問道:「你為何會來?」
聶徵啟唇道:「那天去宮裡接聶玧,聽說你去了北疆,皇祖母說你是去見樂宜公主……我擔心你行險。」
薛存芳笑了一笑,「祖母知我。」
沉吟一陣,又道:「你既當了真,想來是知道了……」
聶徵聽懂了,亦預設了。
薛存芳忽道:「阿徵可知,為何《隋唐》裡我偏愛尉遲敬德?」
聶徵躊躇片刻,答道:「因他『深得帝心』。」他本是知道的。
唐貞觀十三年二月初七,尉遲敬德任鄜州都督。太宗曾質問尉遲敬德:「有人參你謀反,這是為何?」尉遲敬德憤然道:「臣確實曾謀反!臣跟隨陛下征伐四方,身經百戰,如今身上留下的都是刀鋒箭頭的痕跡。如今天下已定,便開始疑我謀反嗎?」因而脫下衣服置之地上,展示身上累累瘡疤。太宗見此,潸然淚下,道:「朕絲毫不疑你,所以才與你直言不諱,何必如此?」
四年後,尉遲敬德便上表辭官歸鄉。
「這話,我只告訴了一人……」薛存芳從床側拿出一樣東西,聶徵的目光落上去,一時凝定了,整個人亦怔忡了。
「昔年病重之時,目不能視,口不能言,耳不能聞,有人為我連夜雕刻了一卷《隋唐》,一筆一劃,深諳於心。此情此恩,薛存芳從不曾有一日忘懷。」
這卷竹簡他隨身帶上,原本是想拿給聶昕看,以期曉之以情說動對方,沒料到聶昕會告知他另一番真相,原來從一開始……他就認錯了人。
薛存芳問道:「為何從來不告訴我,那人是你?」
聶徵的神色顯露出幾分不自在,低聲道:「你從不喜我……」
他這是在以十一年前的少年聶徵的口吻說話了。
薛存芳望著他,莞爾道:「總之,多謝你。」
「那你對聶昕……」聶徵問道,把話說得含糊,「是因此事?」
薛存芳坦然承認:「不錯。」
十一年前,他確是對伴他渡過那片黑暗岑寂之人心生恩慕,再在見到聶昕的第一眼,年少慕艾而動了心。
「若知那人是我,你會如何?」
薛存芳怔忡了一下,忽而笑道:「聶徵,你當年才十四歲,我不會如何。」
聶徵似有些不甘,低聲囁嚅道:「你不過長我兩歲。」
薛存芳當真想了想,道:「許是會與你捐棄前嫌,消泯恩仇,從此做最好的兄弟……」
聶徵又道:「存芳,若我而今再與你陳情,你的態度是否會有所不同?」
薛存芳眉心微凝,正要開口說話,他又忙道:「你不必說了。」
他深深凝望著薛存芳,說話的語氣放得極輕,彷彿怕打破了什麼:「而今……亦很好……」
他們二人之間談不上什麼錯過和悔恨,如今一切還來得及,沒有什麼不好。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