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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承語蹙眉，臉上顯露出幾分傷感與決然：&ldo;聖人是確定要挖他了麼？&rdo;
崔季明搓了半晌核桃，屋裡咔嚓咔嚓的響，她才道：&ldo;大樹並不礙事兒，根才是最礙事兒的，下頭人的貪婪不是他能管得了的。拔根切忌斷了碎了，需捏著他這棵樹往外揪。他年紀也不小了，你想想我都四十了，我十三四歲的時候，他三十出頭……也到頭了，博對國運自有打算，不論是裴是錢，都容不下了。&rdo;
竹承語開口：&ldo;這位楊知縣最早不是我聯絡的。是裴六遞了信給我，問我見或不見。&rdo;
崔季明抬起頭來，嘆氣：&ldo;都是聰明人。裴六前些年是鋒芒太露，也是聖人由著她去遏制俱泰，卻又不讓他們倆鬥得太狠。只是裴六現在孩子都好幾個了，她想著給自己留後路了。&rdo;
竹承語想了想，還是坐到了榻上，和崔季明緊鄰著，以閨中好友似的樣子和她靠著肩說話，奈何崔季明樣貌如此，又捏了捏她的手，年歲大了舉手投足之間反而衣冠老流氓的氣質更濃，若不是知道二人同是女子，活像是倆人有一腿似的。
楊知縣不敢多看，半晌聽見竹承語低低嘆了一聲：&ldo;我看見他也會犯了錯，也要為了曾經一個失足盡百般全力的補，也會有時候明知大限卻因為牽扯太多，忍不住拉著不放手‐‐我，彷彿見到了英雄遲暮似的……心裡實在難受。&rdo;
崔季明拍了拍她手背：&ldo;他從來不是什麼英雄，你也切不要拿對待英豪的那套標準去要求他。他不過是我們很多人的一個摯友，本就有英才又有侷限，一個在大鄴叱吒了十幾年的老臣能臣罷了。&rdo;
第401章【番外】【十年】
胡小滿聽了半天也沒懂，乾脆在外面玩起了鸚哥,和小丫鬟聊天沒有在意,而屋內,楊知縣則呈上來幾封供詞。
有堤岸防兵的口供,有幾處去年修建的堤壩在年初的監管檢驗文書,有那位被抄家的官商的血書和其子女的信函。
崔季明聽見說是子女的信函和血書,閉了閉眼,手裡撥弄了幾下核桃，往桌案上一扔。劉原陽以為要滾下去了,結果那核桃就恰在桌沿停了下來。她開口：&ldo;我就知道，那官商留不得命。這會兒不路途奔波死,倒是玩起獄中染時疫了。可惜刁宿白不在了,否則就讓那官商的屍骨從浙地運來，看看到底是不是時疫。&rdo;
她又道：&ldo;早年二妹也扯到官商的事情裡去,弄的豈止一身腥，一是當年要不是因為沿江災禍不敢妄動，二是阿九不想讓崔家也不想扯上這事兒。早不如讓她攪得翻天覆地,也不用到今日翻這些爛腸子。&rdo;
崔季明接過來，低頭翻看一眼，這其中審的好幾位堤岸防兵都比那個縣民被水淹死大半的楊知縣官大,他又沒有得聖諭就能審問，還拿到這麼關鍵的公文，顯然裴六沒少在背後出力。只是口供是楊知縣與那幾位防兵官的問話，還有幾份整理來龍去脈的始末摺子,其中邏輯清晰，問題直指痛處，關係梳理的一清二楚，不得不讓人感慨，一小小知縣不單有不怕死的傲骨，也有才學能力。
崔季明起身，從旁邊書架上拿了個暗紅色的信封，將這些東西都裝進了信封裡，還有桌案上劉原陽寫的摺子和軍餉的清單、掃匪的記錄。
她輕聲道：&ldo;其實就差一樣東西，只怕是我們怎麼也找不到證據。&rdo;
竹承語知道她說的是什麼，道：&ldo;浙地通匪，自然會有證據。如今是查不出來，先把貪墨改數、毀堤淹天、強行抄家的事兒弄上去，聖人自然還是要剿匪，到時候不論是委派劉將軍也罷，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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