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鬱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ldo;愛&rdo;這個詞,許多年來已被文人用得太濫了,但真正懂得它的涵義的人,恐怕並不多吧?魯迅是一個深深懂得愛與恨的人。他明白,&ldo;愛&rdo;在現代社會,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情感問題,它牽涉了太多的文化現象。一個古老的民族,它的悠久的文化,有時會把人生中最根本的、也最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了。魯迅一生中所思考的,正是如何使人從歷史的重負中擺脫出來,還原人自己的原本的形態。他的作品,是處於&ldo;愛&rdo;與&ldo;無愛&rdo;間的掙扎,吶喊,是追求人間真性情的歌哭。在《吶喊》、《彷徨》、《野草》、《朝花夕拾》等文集裡,清晰地記錄著他的情感的足跡。明明知道生命是苦寂的,但偏偏與苦寂的、無愛的人生苦鬥,其悲壯的行徑,如果不是因為愛使然,也許不會那麼震撼後人吧?明白了這一點,也就明白了魯迅的情感世界,也就明白了他的作品,何以具有濃鬱的人道感的因由了。
相對而言,周作人的婚戀生活,比其兄要順利得多,平穩得多。倘用弗洛伊德的學說看,魯迅的焦慮,周作人的平和,與愛欲的狀況不同大概有關。但這也不是全部。細說起來,周作人一生中,對愛情與男女的性心理,思考得比魯迅要多。其隨筆的大部分,涉及到男女生存的困境問題,而尤以女性、婚戀、家庭為主要研究物件,可謂中國的第一個女權主義的倡導者。但周作人卻很少談及自己的婚戀生活,這是至今我們研究他最為困惑的地方。周作人那樣注重女性問題,以至在他看來,一個人的精神層次如何,單就對女人的態度,便可知其大概。魯迅的婚姻狀態,我想他是十分清楚的。那是無愛的結合,其苦味,周作人大約也會感受到幾分。但周作人對魯迅的性心理,看得或許太毒,太無距離感,所以談及魯迅後來與許廣平的同居,便不免苛刻。這一直是個令我困惑的問題。我很不願用很壞的思路去猜度兩人的衝突。但有一點是可以確證的:兄弟二人的決裂的直接導因,是因為女人。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記憶,周氏兄弟後來對此都閉口不談。我想,一定是有難言之隱吧?魯迅與周作人的分手,是1923年7月19日。那日,周作人給魯迅遞來一封斷交信。信中說:
魯迅先生:我昨天才知道,‐‐但過去的事不必再說了。我不是基督徒,卻幸而尚能擔受得起,也不想責誰,‐‐大家都是可憐的人間。我以前的薔薇的夢原來都是虛幻,現在所見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我想訂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以後請不要再到後邊院子裡來,沒有別的話。願你安心,自重。
七月十八日 作人。
那一日,魯迅日記中寫道:&ldo;上午啟孟自持信來,後邀欲問之,不至。&rdo;此前5天的日記有過這樣一段文字:&ldo;是夜始改在自室吃飯,自具一餚,此可記也。&rdo;可見問題已很嚴重了。
事情發展得這樣突然,是旁觀者始料不及的。他們的好友張鳳舉、川島,對此事略知大概,但均語焉不詳。許多年後,許壽裳著《亡友魯迅印象記》,談及兄弟兩人的衝突,點明其中原委。文章寫道:
魯迅愛住北平,但是他的西三條衚衕住屋,是出於不得已而經營的。他原來在一九一九年把紹興東昌坊口的老屋和同住的本家公同售去以後,就在北平購得公用庫八道灣大宅一所,特地回南去迎接母太夫人及全眷來住,這宅子不但房間多,而且空地極大。魯迅對我說過:&ldo;我取其空地很寬大,宜於兒童的遊玩。&rdo;我答:&ldo;誠然,簡直可以開運動會。&rdo;魯迅那時並無子息,而其兩弟作人和建人都有子女,他鍾愛侄兒們,視同自己的所出,處處實行他的兒童本位的教育。《我們現在怎樣做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