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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的這一次出走,是他一生重要轉折的開始。從此他邁入了仕途,在官場上一呆就是十幾年。同上兩次的遠離家鄉一樣,魯迅走於前,周作人隨於後。魯迅在南京只呆了兩個多月,便隨政府遷至北京。5年之後,他便把周作人也調至北京,為他找到了新的工作。這是很有趣的事情,想起來覺得二人確是親同手足。兩個人在生活地址、業餘愛好的選擇上的一致性,讓人很覺有趣。魯迅彷彿遠去的風箏,後面永遠跟著的是一根繩子。周作人隨著其兄,飄來飄去,在精神走向上,亦多相近的地方。
魯迅是在1912年5月5日抵達北京的。這一天開始,他把扔掉了多年的日記又揀起,從此記日記從未間斷,直至去世為止。魯迅去教育部,先任科員,後做社會教育司的第二科科長、教育部僉事。這是一個閒職,平時工作並不多,官場的松閒,大約是中國的特色。白日有時枯坐,甚是無聊,而每每有社會活動,有時又荒誕滑稽,魯迅於日記中,記過這種感覺,其情其狀,一想便可知其大半。
我注意他來京後幾年的日記,與二弟的通訊之多,之頻,是出乎一般人的想像的。茲引1912年6月魯迅的日記,可見其兄弟之情與懷鄉之情的濃厚:
一日 下午寄二弟、三弟信。晚同恂士、銘伯、季市飲於廣和居。
五日 下午寄二弟信。晚雨與雷,少頃霽。
六日 下午雨。得二弟信,三十日發。夜補繪《於越三不朽圖》闕葉三枚。
十日 晨寄二弟信……
十二日 晚自天津返北京。微雨。得二弟及信子信,並六日發。收五日《民興報》一分。
十三日 晚小雨。飲於廣和居,國親為主,同席者銘伯、季市及俞英崖。收六、七日《民興日報》各一分,有《童話研究》,起孟作也。
十四日 晨寄三弟及二弟婦信。午後與梅君光羲、吳〔胡〕君玉搢赴天壇及先農壇,審其地可作公園不。收八日《民興報》一分。
十五日 午寄二弟信。下午得二弟及三弟信,並九日發。收九日《民興日報》一分。
十六日 星期休息。上午赴青雲閣購襪子、日傘、牙粉等共二元六角。又赴琉璃廠購《龔半千畫冊》一本,八角;陳仁子《文選補遺》,阮刻《列女傳》各一部,共六元。下午寄二弟及三弟信。晚協和、谷青來談。
二十二日 得二弟信,十五日紹興發。……
二十三日 星期休息。上午寄三弟信,內附與二弟信一小函。……
二十六日 ……下午得二弟信,二十一日杭州發,內附《童話研究》草稿四枚。……
二十八日 午後小雨,旋止。四時赴夏期講演會述《美術略論》,至五時已。收三弟信,二十二日發。……
二十九日 晨寄二弟信。又寄三弟信。收本月津貼六十元。下午至直隸官書局購《雅雨堂叢書》一部二十冊,十五元;《京畿金石考》一部二冊,八角。得二弟婦信,附芳子信一紙,二十三日發。……
兄弟間的信幾乎隔兩三日就一封,一直保持了多年。通訊的勤,此無它,乃心繫家鄉,並有撫養家口之累。母親、妻子、弟弟均遠在千山萬水之外,作為長子,要負擔起家業之責,便少不了牽腸掛肚。讀這些日記,深覺作為孝子和兄長的魯迅責任感之強,雖並不清楚其間內容,彼此的信件幾乎無保留者,但大致能感到他們在學術領域裡關心的話題。魯迅似乎像周家的墾荒者,每次都是隻身一人闖蕩於社會,這其間也有朋友的支援合作,但為謀生也好,覓路也